” 女声不大耐烦地叹了口气,似是颇为忍耐,才压抑道:“那六皇子说到底不过是密贵人生的,又不是蓝明玉的亲生儿子,他又怎么配跟二皇子相提并论?倒是哥哥密谋的事情到底做不做的准?皇帝的性命到底还有多久,这才是关键。” 男声也沉吟了片刻,又道:“我瞧今日宴会上,他连酒都不敢多喝,宴席未完便匆匆告退了,恐怕这一会儿都是强撑着的,蓝明玉此刻固然是膝下无子,可若是这时候皇帝没了,蓝明玉无论如何都要扶持六皇子。我在外头谋划,宫里你也不能大意,依我看,还是找个机会把六皇子给处理了吧。” “那六皇子如今被蓝明玉像宝贝一样看着,之前找了几次机会,到底也没杀掉。哥哥也别说我在宫中无用,那三皇子出宫一次,哥哥跟蓝家都派人杀他,不照样让他好端端地回来了吗?” 男声叹了口气,语气更加焦躁了:“依我看,当时就不应该对三皇子下手,反倒害的宫里紧张起来。那三皇子虽然是嫡出,可是皇帝也不器重他,前朝也没有一个倚仗,当初非要对付他作甚?” 女声明显更不开心了:“哥哥此刻不必说这样的话。当初我说要对付三皇子,哥哥不是第一个同意的吗?如今他确实是没什么前途了,可若不是咱们从前打压他,他如今也未必如此消极。蓝明玉那里我去想办法,哥哥只管在外头把事情料理好。若是一拖再拖,皇帝没倒,蓝明玉先生了儿子,那就全完了。” “我心里有数,最迟不过除夕。” 这两人的声音宁璋并不熟悉,可从他们的对话内容也能推断出,应当是荣昭贵妃和谢康将军。 他们两个压低声音说的这番话,若是正常走在路上的人自然听不到,可宁璋耳聪目明,竟意外将这番话一字不漏的给听去了,直听到这两人交谈结束。 荣昭贵妃先提醒道:“还是小心些,想来宫宴已经过半,常常有人出来醒酒,咱们在这儿待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了,还是得小心四处有没有人。” 谢将军也认同,立刻拨开树丛出来搜查。 宁璋警惕起来,四周环顾,想找个地方暂且隐蔽。 此处光线通达,唯有荣昭贵妃和谢将军刚才悄悄话的地方是有灌木及高耸的树木挡住,那里是一片黑暗角落,估计还得跳将过去。 宁璋这一犹豫,忽觉腰上有人使劲拦住了她,极快又有力地将她拎到了树枝上,抱着她在树梢中躲避。宁璋回头见是尚远,他垫脚蹲在粗枝处,抱着宁璋坐在另外伸出的一枝还算茁壮的枝丫上,怕她出声,还捂住了她的嘴巴。 宁璋知道深浅,呼吸放匀,未敢做声。 荣昭贵妃和谢将军在四周搜寻一遍,见无人气,这才放心地分开回到宴席上去。 宁璋和尚远还在树上屏息凝气,他们两个离得很近,宁璋的睫毛几乎可以触碰到尚远的下巴,她眼睛骨碌碌转着打量尚远。 尚远的眼睛垂下来,目光微微闪烁,低声在她耳边叮嘱:“别动。” 宁璋也小声道:“人都走啦,干什么别动?” 嘴上虽如此说,确实人也没动。主要是因为尚远牢牢地按着她,次要是因为她出于江湖人的敏锐,觉得还是先别动起手来比较保险。 果然未过多久,谢将军独自一人折返回来,似是不放心,又在附近搜寻一番,确保安全之后才又回去了。 宁璋的眼睛眨巴眨巴,探询地看着尚远。 尚远道:“谢氏多疑,若不善后,必定是不安心的。” 宁璋的眼睛又眨巴了一下,似是在问现在能走了吗? 尚远这才放开她,从树上跳了下来。 宁璋也跟着跳下,慢悠悠整理了一番衣裳,看着还挺像个体面人。 尚远轻轻笑了一下。 宁璋本来对尚远很有一些警惕之心,虽然这些日子因着卫澜的原因,好在是大家能够心平气和的相处了,可是他这么一笑,宁璋就有些敏感,立刻皱起眉头:“你方才不是已经和灵渊哥哥走了吗?怎么这会儿却出现在这里?” 尚远道:“确实走了,但也确实恰好看到荣昭贵妃先往这儿来,你又冒冒失失地找不到路,我就猜想,你可能会撞到她。” “你有这般好心?”宁璋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一句。 尚远笑道:“你不知道荣昭贵妃的性格,倘若你真的在这儿撞上了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究竟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她只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轻易要了你的命。” 宁璋道:“不是谁都能害的了我的。” “刀剑也许不能,权势有时候可以。” 尚远说完这话,许是觉得这话对小姑娘来说有些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