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脸,章颖茹直向她使眼色。 李爸开了一瓶红酒,章颖茹则夹起一块鱼肉放到李桓的碗里,轻抚着他的头笑着说:“桓桓呐,快吃,先别玩手机了。刚才接姐姐的路上你不是还说想吃鱼?看,爸爸给大家选的这么好的鱼,多吃点!”然后又夹起一块放到小逸的碗里,说李爸早就念叨着等小逸回来要做点什么吃的好呢?想来想去,不是太家常,就是太复杂不会做。干脆,就一家人出来吃个年夜饭,想吃什么吃什么,热热闹闹的,吃完还不用洗碗。 小火炙烤下,鱼汤咕嘟咕嘟冒着泡,红斑鱼的皮肉在铁盘里微微扑动。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怎么看都是一顿和睦的家庭聚餐。 母亲忙着给大人小孩布菜,一面还要留心衣妆,就在她抬手整理的一刹,小逸赫然看见了那藏于袖口之下的两道新的淤青。 曾几何时,母亲也是个体面的人。可她现在却为了维护一个形式上的家,为了维护表面的风平浪静,而如此忍辱负重。小逸不知道母亲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也许是艺大附中那次在电话里继父彻底暴露凶像,也许是从更早的吵架动手,再也许更早,从继父夜里摸进自己的房间而母亲装作不知情的那天起。母亲希望小逸和继父和解,这样,她们便有了一个叫作“家”的栖身之所。 瞬时间,小逸觉得母亲和自己就是那盘被小火慢炖的鱼肉,除了接受被慢慢烹调的命运,竟毫无他选。 母亲越是殷勤,小逸就越觉得恶心!终于,在母亲又一次笑着给大家布菜的时候,查小逸脱口而出:“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而母亲默默地看了查小逸片刻,终于还是用手捂住即将要溢出来的眼泪,疾步走向了卫生间…… 夜里,不出所料,母亲没有理睬小逸,她一回到家便进了自己和李爸的卧室再没出来,连洗漱都省了。李桓在自己的屋里不知道在干嘛,也锁着门。 窗外的烟花爆竹放个不停,零点的钟声即将响起,可屋里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都是她自找的,小逸知道。谁让她不认命,连母亲都妥协了,她却还在挣扎。 按下冲水键,熄了卫生间的灯,小逸刚一转身,便被一双大手有力地掐住了喉咙。 她被死死地推靠在墙上,双脚甚至快要离了地面。又一朵烟花在窗口燃起,绚丽的色彩短暂地映亮了李德宏的脸,旋即又暗了下去。他现在是有多么愤怒,没喝酒都像酩酊大醉之人一样冲动而执拗,一心想要掐死她! “我太缺心眼儿了!”黑暗中,李德宏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妈让我给你接风洗尘,让我带你吃顿好的,说这样你就会受感动,回来了就一起好好地过。谁知道你一回来就开始作!” “咳……咳……放开……”查小逸拍打着继父的手。 “吃我的!喝我的!连你做手术都是用的我的钱,我出钱救你做什么?我吃饱了撑的!花钱救个白眼狼回来,我还不如救一条狗!” 李爸越说越激动,本就觉得冤,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另一只手攫住小逸的头发,用力将她的头仰向身后。小逸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死命地捶打着她的手。 “你以为没有我,你奶奶能养活得了你啊?别做梦了你!没有我,你早就跟你那个爷爷还有你那个混蛋爸爸见鬼去啦!跟我作对……你算老几?你能养活得了你自己,能养活得了你妈?!” 李桓的屋里传出一阵拖动椅子的声音,李德宏听了听,一把将查小逸摔在地上,扬长而去。查小逸捂着脖子,痛苦地在地板上翻了一个滚。缺氧使得她的心脏跳得像个高速马达,她不住地咳嗽,眼前是血红的一片,耳朵里啸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