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我看人家老是‘学长’、‘学长’地叫得甜,别人上赶着还来不及的,你可倒好,给脸不要脸!” “给什么脸不要了?梁哥你说什么呢,谁给脸不要脸了!” 梁哥可能也是有点酒上头,往日他就算再八卦,就算和郎豕的关系再好,也不会用着这种戏谑的腔调来调侃郎豕的私人问题。这回,他可算是一句话戳在郎豕的肋骨眼上了。 在酒精的迷糊作用下,郎豕竟也脸红脖子粗地反思起自己哪里“不要脸”来了。 梁哥扒着他的肩膀:“你当我们是傻子,过生日那次我们看不出来?说实话,小姑娘长得也还不错,唱歌又这么好听,还知道挣钱,这么好的女孩,你不要,梁哥我可要了!她缺钱不是?哥包……” 见郎豕的脸色太难看,梁哥赶紧哼哈地解释道:“哦呵呵,不是,那什么!哥说啊,哥花钱给她包装,哎嘿,包装!将来她一准能混成个腕儿!” 要是口中的酒气再浓些,郎豕恨不得要喷出火来! 尽管梁哥意识到这下可能真的把郎豕给惹恼了,一个劲和他说是开玩笑的,可郎豕还是疯了似的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大口大口地用啤酒灌自己,直到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砸在吧台上。 郎豕认为梁哥这样说小逸,岂止是轻浮,简直是羞辱!羞辱小逸,也羞辱了他。 他如此辛苦,梁老板这些人却只把他们为了梦想的努力看得下贱,把他们努力的目标看得下贱,或者根本就是把他们的为人看得下贱!而查小逸为什么要趟这浑水,她是在用堕落的方式来惩罚他? 酒精是坏情绪的催化剂,郎豕这些年积压的无奈和委屈沸腾着,把他的脸烧得紫红。 梁哥为自己高估了郎豕的酒量而懊悔不已。 郎豕还要抽自己几个嘴巴,被梁哥按住了:“小祖宗,梁哥错了,求你别闹了成不?好不容易那几个客人消停了,你今天就饶了哥哥吧行不?哥哥该死,等关门了你臭揍哥哥一顿,成不?……” 梁哥越是和他亲近,郎豕就越发觉得自己比教科书上的那些音乐家生得低贱: 堂堂一个一心追求黑白艺术的王子,一个自诩用手指咏叹阿波罗(注1)的圣徒,却被逐出殿堂的大门之外,沦落到被学生家长骂出家门,沦落到和梁哥之流苟且于此! 没想到自己堕落也就算了,还一面厌恶这俗艳的色彩,一面把小逸也拉下水。查小逸说得对,这世上的凡夫俗子都逃不脱那俗套,用铜臭和滥情编织的俗套! “梁哥哎……梁老板!……你说我郎豕贱不贱……你不说?那我告诉你……我他妈生得贱、活得贱,我他妈就是一个拼命努力、拼命争取想变得不贱的贱人!啊哈哈哈哈……” ·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 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 慢慢地拼凑,慢慢地拼凑, 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 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 慢慢地拼凑,慢慢地拼凑, 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 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 慢慢地拼凑,慢慢地拼凑, 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 眼前的世界,光影和颜色混合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肮脏东西,它开始飘忽不定,像一团一团不怀好意的野兽围着小逸旋转。 小逸?郎豕使劲摇了摇头,拼命控制住正在飘走的那一丝理性。小逸还在台上啊,自己这是要砸她的场子吗?不知道她有没有被自己的异常状态影响到…… 热,郎豕扯了扯衣领,为自己内心的躁动感到羞耻和不安------自己可能真的是醉了,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绪有点乱了,腿脚有点软了,情意有点真了…… 又一股强大的力量,把郎豕头脑中残存的那点理性也强行夺了去。郎豕用手指沾着酒杯淌下的水露,在吧台上写写划划:查小逸……查小逸…… 那晚,郎豕最后的记忆,是查小逸未经任何修饰的天然嗓音仿佛一道魔法,让他跌进了一片梦幻般温婉的星空。 脱离了身体的累赘,郎豕可以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看他想看的风景。 月光下的凤凰树婀娜多姿,淙淙的清泉从树下流过,淌出一道银色的水湾。夜风缱绻,此岸花落,那岸阑珊。郎豕好想牵起那副矜持的袖口,又怕咫尺相望的距离,到底还是隔着天河那么远,好聚不好散。 现在这样多好,就这样一直听着她的声音就好…… · “「我不愿----再放纵…… 我不愿----每天每夜每秒漂流, 也不愿再多问再多说再多求, 我的梦, 我的梦……」” · …… “我叫查小逸,是附中的新生……” …… “郎豕学长?……郎豕学长?……” …… “很喜欢,谢谢你……” …… “没事没事,梁叔你不用管,我一个人能把他弄回去……” …… “郎豕学长?你怎么来了!……” …… “师傅师傅!麻烦您停一下车啊!……” …… “郎豕学长,这是我给你买的蚵仔煎,快趁热吃吧……” …… “就快到了啊……来,抬腿啊……” …… “索尔维格之死,会让培尔·金特流下一滴眼泪吗……” …… “小心!小心!……”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