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从后背传来,“最开始我只是假装喜欢你,心里一直在计算条件,条件达标了,我开始放心地喜欢你。” 起因仅仅是那本幻想小说很有趣,而本人也不错…… 她将歉疚的表情埋进男人颈后毛茸茸的发尾里,一张嘴碎发就会扎进来。 “我知道。” 影山茂夫不是笨蛋。 她又用请求般的语气说:“我也是真的爱你。” 菊地绮良感觉对方的头发有些刺,痒痒地扎在脸上。喘息形成的蒸汽扑在他的脖颈后,形成一小片的水珠。鼻端的狭小空间积蓄着不同气息,她口腔分泌的口水气味,还有来自影山茂夫皮肤、头发的绵软气息。 “我没什么都没有,”她说,“能怎么办,我就是活着了,成为一个糟糕的人。找到一份惹人讨厌的工作,每天都被人刁难,他们不明白吗,我也只是负责一份工作而已;租了一个烂公寓,反应了好几次都不修楼道灯;外表的年轻与姿色只与性有关……没有值钱的灵魂。” 菊地绮良的脸皱在一起,现在情况下涉及到灵魂就得解释到底是表意还是引申含义,不然引发歧义就太怪了。 “不是说那个灵魂哦,对了,是内涵。” 影山茂夫的颈边、耳畔是爱人若有若无的呼吸,他正沿着路边的灰色地砖脚步坚定地向家里走去,漆黑的虹膜渐渐涌入不着边际的暮色。 他能理解她的挫败感,长大后成为一般上班族的超能力者在某些时刻同样感觉到自己是一座巨型工厂的焚烧燃料。 现在,走在黄昏映照的回家路上的他们是这个社会再平常不过的一对夫妻。 抱怨了一通的菊地绮良记起诅咒,有关眼泪的咒语通常出现在童话里,嘟囔道:“哎,比起童话的公主,我更像会出现在她们舞会的服务员……” 一座五光十色的舞会里哪能只有王子和公主,还得有保安和服务员才能完整。 站在舞会中央的她只是迷惘地想,一切都很好,只有我好像不太好。 诱导消费的广告在不停告诉菊地绮良要变成更好的人。 “我的小良很好了。”影山茂夫肯定地说。 她鼓起脸颊只哼哼不说话。 他忽地提起:“小良其实很不会撒谎,” 哼哼停止,背上的人微抬头嘴张开,脸上布满惊讶。 影山茂夫笑了一下,菊地绮良视觉死角里的男人看起来一点也不笨拙,反而锐利得可怕。 他低声道:“我心甘情愿的。” 不管是小时候被师父欺骗“教导如何使用能力”,还是长大后被小良心机地“巧遇”和“投缘”,影山茂夫都是自愿的态度。 他们都很好。 太过震惊的菊地绮良脱口而出:“那律不是……”白担心了,话说老公原来不是笨蛋啊,不过有那么聪明的兄弟,怎么想老公也不该是个笨蛋。 “嗯?律怎么了?”影山茂夫捕捉到关键字关心道。 菊地绮良犹犹豫豫地说:“我觉得你好深不可测哦。”全世界的人都被老公骗了! “欸,为什么……”他不解地反问,模样看起来又呆呆愣愣的了。 菊地绮良感觉自己好幸运,还好自己慧眼识珠,会带给人幸福的影山茂夫万一被别的技术不佳的骗子哄走了那就大事不妙了。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世界上最好的人在想还好能被小良看上,他穿越了很多世界寻找她,却发觉大部分世界他们没有在一起。 并非不和、分手、离婚,就是单纯的不认识。 菊地绮良问:“为什么?我这样爱你呀?” 影山茂夫也不知道。 有些世界的他在相遇那天突逢加班;有些世界的他在回家路上因为其他的事情耽误,所以只与她擦肩而过;有些世界的影山妈妈错身刚好躲过了人行道乱骑电动滑板的青少年;有些世界…… 大部分世界他们就这样错过了。 “那其他世界的我一定很可怜。” 影山茂夫摇头。 “每个世界的小良都在努力的生活,即便没有我,”一丝郁闷的神色浮现在他脸上,“小良也活得很精彩。” 菊地绮良叹气:老公懂什么……求生是本能啊。 她只是用脸颊贴贴眼前人柔顺的发尾。 “能相遇真是太好了。” 一个话题落地后,泛起回响。 影山茂夫沉静地问:“那如果可以实现一切的话,小良想成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