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钟表师常磐登上长长的石质台阶来到时钟塔顶层的钟室,将背着的工具包放下在地上暂且卸下负担、一屁股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三百九十三级,常磐不清楚当初设计师在设计这座钟楼时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数字,他也不关心那象征着什么又有怎样的寓意,总之因为与这座钟楼近十年的相伴,他把这座钟楼的台阶记得清清楚楚的。 建造于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前、比发电机更早诞生的大本钟自然不可能是现代常见的电子钟、而是古老而优雅的发条钟,那种古朴而高贵的气质让大本钟与承载它的时钟塔一同成为伦敦的地标性建筑,作为伦敦面向全世界的一张名片。 以上这些,是给来旅游参观的游客讲解的导游、以及上面的大人物所想的,可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了维持大本钟这个发条钟的动力、每三天就要给它上一次发条。 给玩具上发条当然还算轻松,只需拧上几下就结束了,可是给同时连接着四面钟表的大本钟的时钟发条组上发条?上一次发条,能把一个成年人累得跟在工地抗了几十袋水泥似的——别问他是怎么知道工地抗水泥有多累的,作为一个来到伦敦打拼的日本人,常磐他以前什么工没打过? 每周三次,钟表师都要带着工具来到近百米高的钟楼上,除了上发条以外、还要顺便地检测发条装置的各部分有无污损及故障需要修复,尽管时钟塔在伦敦的地位是那么特殊、可是这份给大本钟上发条的活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差事,自然是落到了身为亚裔而受到隐性歧视的常磐身上。 ——毕竟众所周知的,美利坚的文明基本就是脱胎于英格兰,无论是那自诩绅士/和平使者而向着全世界大肆收敛财富资源的盗贼行径,还是那声称“人人平等”的同时又平等地对发起种族歧视。 反正曾经的日不落也早就日薄西山、反倒还是老家因为海马娱乐集团的存在居然繁荣了起来,常磐都想好了、今年干完就回老家去开家钟表店,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朝九晚五堂。顺带的,他还可以去看看去年出生的自己兄弟的孙子。 “发条钟什么的只是装饰,上面的大人物是不会懂的。”嘟囔了一句,算是结束了抱怨和胡思乱想,休息结束恢复体力的钟表师常磐站起身来拎着自己的工具包,向钟室中央的发条组走去。 可刚一转身,他就看见了一个提起衣领一直到鼻梁高度、像是口罩似得遮掩着面容的人正要从钟室通往时钟塔外钟面的通道处离开! “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现在时间才早上七点,虽然不至于说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睡梦里,但相较于标准上班时间九点、大部分人都还在与魔兽·被窝战斗着,早起的人绝不算多。 更不用说在这个时间点时钟塔根本就没有对外开放,来到顶层钟室给大本钟上发条的人应该也就只有自己一人才对。 想了想,常磐继续追问道:“出现在这里,你要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边追问着,但常磐没有哪怕半点想要追上去的想法,更是回过头去、生怕对方的脸露在自己眼中。 他又不是什么一二十岁的小伙子了,早过了热血上头正义感十足的年纪,虽然还是有着一颗向往正义的心、却绝不会因此而冲动。道上的规矩他懂,如果没看到对方的脸对方很可能会就这么跑了、但是要是自己看见了对方的脸,他可能就没得活了。 先不说大本钟对于根本不是老伦敦正米字旗的钟表师常磐来说没有任何象征意义,光是他的工资就不支持他为了追捕一个疑似潜入大本钟想搞破坏的恐怖分子而涉险,那是保安的职责。 他作为钟表师的工资一个月才几百英镑,玩什么命啊? 而“恐怖分子”听到钟表师的质问,轻佻地回答道:“一个路过的决……怪盗罢了,给我记好了~” 背对着没有扶手的通道尽头,“恐怖分子”一个后跳、以后仰着面朝天的姿势,居然从近百米高的钟楼顶层跃出! “纳尼!?”因为看见意外的情况,钟表师甚至被吓得说出了家乡话,惊讶地看着“恐怖分子”坠落下去。自己也没追上去啊,那人怎么跟走投无路了似的、居然跳楼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害死了人? 急忙地跑到通往钟面的通道,常磐却看见了那个从时钟塔跃下的人别说是坠落到钟楼底下的尸体了、连半点人影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被已经逐渐散去的薄雾笼罩的、空旷的城市。 简直就像是刚刚那个人其实根本不存在,一切只不过是他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梦一样。 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常磐想自己该不会是真的上了年纪了吧,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别在胸前的一台对讲机,对着跟自己一起上班的、楼下的门卫喊话道:“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