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攻恒还是要继续。” 御书房内,方林沉吟良久,主动开口道。 “说下去。”老皇帝望向他。 方林点了点头,道:“还是那句话,唇亡齿寒……” “真的没想到,楚、晋此番对付恒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个,那么眼下,与恒联合确实不是上佳之选,臣知道陛下顾虑什么,想来是怕大周也被拉入这个泥沼当中,被楚、晋针对。” “可是,即便此番周恒不联合,我大周就能置身事外么?臣恐怕不见得。” “为何不见得?”李相忽然开口,反驳道,“不管怎样,恒是强国,不会那般轻易被楚晋灭掉,而楚、晋也没那么容易联合起来攻恒,更大的可能,还是两国加速侵吞的速度,各自为战,将恒分而食之。” “在此期间,我大周可趁机发展壮大。” “李相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可莫要忘了,楚、晋两国眼下正欲假我大周之手,消耗恒国国力,且已然送了这么多物资支援……您当真觉得,这些是白送么?若我大周忽然收手,想要坐山观虎斗,人家也不是傻子,调转枪头,先灭我大周也不是没有可能。”方林反驳道。 这种意见不合,在他们这个小范围的真内阁是常有的事,一般也是就事论事,是以方林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宰相而将自己的想法藏着掖着。 “方县子说得对,事实上,自暗中接受楚、晋支援起,我大周便已然骑虎难下了,不是想退出便能退出的。”蔡相点头附和道。 他继续道,“而且既然因为中土妖祸,楚、晋急欲吞恒以增强国力,那接下来,他们对我大周的支援恐怕还要加倍,同时给我大周的压力恐亦会加码。” “是的,两国给朕的压力不小。”老皇帝插话道,神色凝重,“他们便恨不得朕立即倾尽大周国力,去大量消耗恒国,真打得一手如意算盘!这亦代表着两国根本未将我大周放在眼里,我大周在两国眼里就是个棋子,说句不好听的,相当于前锋敢死营!” 方林点头道:“所以啊,在这种情况下,若我大周真的完全按照楚晋的安排去做,楚晋两国怕是要乐坏了,吞完恒国,毫无疑问,也会顺手将我大周给吞了。” “这个朕自然知道,可若是与恒联合,我大周也许立即便要被恒绑上战车,立即与楚、晋翻脸。”老皇帝迟疑道。 “莫要小瞧了恒,恒帝也不傻,即便知道了真相,欲与我大周联合,可联合之后,他未必肯配合演戏,给我大周继续向楚晋不断索取,发展壮大的机会……也许,他会直接旗帜鲜明与楚国或者晋国对立,同时拉上我大周!” 说到这里,老皇帝想了想,苦笑道,“朕说错了,不是也许,是一定!周恒联合之后,恒国一定会将我大周暴露出来,强行将我大周绑在他的贼船上,共同抵挡来自楚、晋的压力!” “其实……这倒也并非完全是坏事。”方林面色一动道。 “这还不是坏事?”老皇帝皱眉,按照他的设想,他是想让大周在楚、晋、恒三国当中左右逢源,偷偷发展的,若是周恒联合,被恒强行拉上贼船,面对的可就是楚、晋两国了。 这不亏大了么? 本来只是来自恒的压力,便已经让大周这么些年苦不堪言了,这要是对上楚、晋两国,即便与恒联合……也许还不如之前的处境呢! 方林明白老皇帝的意思,苦笑着摇头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以往不知楚、晋灭恒之心竟是这般坚决,尚可谋划如何左右逢源……现在看来,楚、晋何止是要灭恒,若是可以,楚、晋恨不得将整个北域吞下……那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大周想要像之前谋划的那般置身事外,甚至坐收渔翁之利,几乎是不可能了。” “确实,楚晋想要侵吞恒国以壮大自身,跟楚晋想要侵吞恒国以自保……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苏国公也点头道,“若是前者,事情可大可小,楚晋两国看恒国有些难啃,看我大周收了钱不怎么办事,说不定过段时间便放弃了,这样一来,我大周自然收获极大。” “可眼下是后者,楚晋并非为了壮大而壮大,而是为了自保而壮大,那灭恒便势在必行了,哪怕恒国难啃,他们为了自保,也要强行去啃,而看我大周收了钱不办事,说不定便会先攻我大周,敲山震虎,以震慑恒国,提振全军士气。” 说着,他想了想,劝说道:“陛下,老臣认为,方县子说得对,若周恒联合,恒强行将我大周绑上贼船,还真未必是件坏事。” 他是老军人了,深谙军事之道,分析道:“反正又不是直面楚晋,因天然的地理位置,恒自当挡在我大周前面,有这样一个盟友,并非坏事,须知,因为中土之事,欲统一北域的楚晋,方是我北域诸国之敌!” “况且楚、晋两国,其心并不齐,若我大周不管恒国,让恒国以一敌二,也许便会促成楚晋两国达成合意,约好先共同灭恒,甚至先吞北域,然后两国再分生死……这两国本就是两个庞然大物,一旦联合,北域诸国,谁能匹敌?” “反之,若我大周与恒联合,实力大增,对楚晋两国,完全可以择其一,直接对立!” “这样一来,不管是选择楚、晋之中的哪一国,另一国应该都会乐意当个渔翁,笑看对方与我周恒联盟相争……如此,虽说只是治标不治本,仅能拖延一定时间,但总比被楚、晋两国联合进攻,快速覆灭北域诸国要好。” “苏公说得极是,方林佩服!”方林闻言,忍不住鼓掌道。 从苏国公身上,他看到了差距。 到底是国公,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