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呼唤声。 卫蓁转头,见楚王后朝着自己走来,美妇人一身华袍逶迤至地,朱环翠绕间,端庄无比,通身是不容质疑的尊贵。 卫蓁行礼问安。楚王后道:“我听太子说你染了风寒,今日一看,倒是病气消散了不少。” 即便脸上含着笑意,王后声音也是淡漠的,“不过即便在离宫之中,也莫要忘了规矩。待明日,你照例来宫中请安。” 半年来,王后时常唤卫蓁入宫,以她在南地长大,不懂宫中规矩为由,令嬷嬷教导她功课。 不过便是极力苛刻要求,卫蓁却依旧将一切做到极好,叫王后挑不出一丝错漏来。 王后见她如此听话,也拉过她的手,唤来太子道:“太子平日当多关心关心阿蓁,她从南地来,对京中许多事都不了解,需要你在身边陪着她。” 太子点头称是。 快要走下台阶时,迎面迎来一宦官,在阶前停下。 “王后,前头医工传话来了,道是六殿醒了……” 周遭一片哗然,卫蓁抬起头来,握紧掌心,指甲刺入肌肤,一片深深的锐痛。 六殿下的寝殿在草场的西北方向,离这里是不小的一段距离。 王后带着一行人大步走入殿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往里头走,但见重重帘幕掩映之下,男子阖目安静地卧在床榻之上。 医工半跪在榻边,禀告道:“王后殿下,六殿下已经转醒,只是眼下精神不佳,仍需要静养。” 景恪并非王后所出,王后也向来厌恶这个庶子,只是景恪方从鬼门关逃脱,楚王后也不能不管不问,面上的和谐还是得维系的。 楚王后在榻边坐下,轻声问道:“殿下好些了吗?” 侍女将床幔用金鱼钩勾起,床榻之上人的面容露了出来。 帐内光线半暗,男人一半面容藏匿在黑暗中,侧颜深邃冰寒,唇瓣紧抿,透着一线的冷峻。 卫蓁立在人群中,当床榻上的男人动了动身子,过往所有关于他的恐惧,在那一刻齐齐翻涌上心头。 他转首,只是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榻边的卫蓁。 那冷沉尖锐的目光,如同寒冰一般,直达卫蓁的眼底。 “那夜暖殿之中,究竟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六殿下还记得吗?” 他唇间溢出了一声冷笑,周身阴鸷之气浮动。 卫蓁垂在身侧的指尖颤抖,眼中漫起几分恨意。 若问卫蓁若得知眼下处境,是否后悔当日刺向景恪,卫蓁自是不后悔,只恨当初没有刺得重一点,狠一点,以至于让该死之人还苟延残喘着。 四周一片寂静,响起医工的声音:“景恪殿下被利器所刺,脖颈受伤,伤口尚未愈合,眼下还不能说话。” 景恪侧着脸,幽暗的目光牢牢落在卫蓁身上,一动不动,无数道目光随之而来,不明所以的、诧异的…… 王后皱了皱眉,见景恪良久都没有移开目光,问道:“六殿下怎么了?” 偌大的大殿寂静无声,渐渐的,倒是有人品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来。 侍立在榻边景恪的手下,垂首道:“殿下……可是此事与卫家小姐有关?” “那夜是末将搜查卫大小姐,进去后并未发现不妥——”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众人转身看去,见珠帘碰撞,祁宴从外走来。 “卫大小姐一直待在寝舍之中,在下可以担保。”他身上还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显然是刚从草场上回来, 祁宴垂下浓长的眼睫,含着笑意道:“倒是六殿下醒来,便像失去魂了一般,这是怎么了?”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微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