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敏之摇了摇头,转而若有所思,说道,“只是不晓得这些时日如何了。” 接过杨清递过来的木枝,两人来到院中。 杨源一边洗笔,一边从窗口往外看。 只见杨清一改平日里的散漫之态,凝神聚气,起势便是杀招,朝杨敏之的空门扑来。 杨敏之拿木枝格挡,回身避开他的攻势,姿势甚是潇洒飘逸,矫若游龙。 杨清骨骼轻灵,挽起剑花,波涛汹涌之势一浪盖过一浪,招招快速凌厉,几乎令人无喘息之机。 杨源看花了眼。虽然知道二人只是拿木枝比划而已,不会造成伤害,却不由被杨清发出的连绵剑势紧紧攥住心脏,唯恐他一剑劈下去伤到大公子。 杨敏之虽然一路退让只守不攻,看上去似乎很快就无招架之力,每一招却正好避过他的攻势。 只待杨清按捺不住,在连绵攻势中不小心露出破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杨敏之突然欺身上前,从杨清手中即将劈过来的木枝旁滑闪而过,便要一举扼住杨清的咽喉。 哪晓得,杨清卖出的破绽原是虚晃一枪。还不待他抵住杨清咽喉,杨清已如闪电般直劈过来,先行一剑戳到他的胸口上。 “啪”的一声,毛笔从杨源手中掉到桌上。 杨敏之终于大口喘了一口气,扔掉木枝,以示落败。 豆大的汗珠从二人面上滚落。杨敏之后背中衣上隐隐透出一条条汗渍。杨源懊恼,要再烧水给他沐浴。 杨敏之摆手叫他勿要忙碌,接过毛巾,又重新擦了一遍脸面脖颈。虽说沐浴后又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只觉浑身轻松,畅快不已。 杨敏之笑道:“果然不及阿清远矣。”拍了拍杨清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我不过一介文士,我想阿清不会仅仅以打败一只握笔的手为荣吧。” 杨清也扔掉木枝,喘着气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晓得,公子说得对,赢了今日的比试并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这三年老爷回眉州丁忧,他们三人挤在官舍,大公子忙于学业和朝廷的事,早就不如少时在眉州时那样陪他习武练剑。而他呢,心下总以官舍狭窄为借口,虽断断续续还在习武,却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实际上是荒废了。今日险胜,其实胜之不武! “握笔之手,想要打败拿剑与刀的手,多的是办法。”杨敏之拿手指点了点自己前额,“拿剑与刀的手想要打败握笔之手,也从来不是全靠蛮力或斗狠。” 杨清服气的朝杨敏之抱拳,惭愧道:“公子,我明白了!” 杨敏之打发他二人回厢房休息,又找了一套中衣换上,打开床边的丁香色轻纱床帘,顿时愣住。 只见眼前是一床绘着杨贵妃卧海棠春睡图的垫褥,慵懒的美人倚卧海棠花簇,鬓发乱,玉钗飞,深深浅浅的粉色花朵错落有致,花儿与美人交相辉映,娇艳欲滴,狂蜂浪蝶点缀其间,似乎伴随着清甜的花香在帐内四溢。 垫褥上随意堆放着的薄褥和方枕倒是杨清从官舍带过来的。真想揪着杨清的耳朵把他提过来让他自己看看。杨敏之无奈的敲了敲额角,把方枕扔到床头,合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