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茵被他的平静搞懵了。 难道她想岔了?他并没有在找莺粟? 怔了片刻,她也冷静了些。 昨夜她跟踪那男子上山,眼看离山脚越来越远,四下里漆黑一片,高大的林木在夜里显得阴森可怖,她心中打鼓,正犹豫要不要掉头,便听一人说:“姑娘是在跟我吗?” 霎时间,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僵硬地转过头去。 他分明在她前方,何时又到了她身后?! 她脸色发白,牙关打颤,心脏砰砰跳起来,努力克制慌乱,稳着声音说:“翁管事有话,要我带给你。” “哦?”男子明显不信。 阮茵握了握拳,脑子快速转动:“关于莺粟,他有一个提议。” 即便有夜色掩映,阮茵还是看见他的神情变了。 看来她赌对了。 “什么提议?” “他想……让更多人知道这花的妙处。明日酉时,老地方详聊。” 男子没出声,视线紧紧盯着她,似乎在辨认这话的真假。 阮茵说完了话,略略颔首,便往山下走。她全身绷紧,额头满是细汗,余光瞥见他并未有动作,不由松了口气,突然,颈后一阵钝痛,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人扛在肩上,一瞬间差点惊叫出声,幸而紧紧咬住牙,忍了回去。 这是哪里?她悄然环顾左右,发觉似乎到了山顶,正在下坡。 男子走得很快,颠得她几欲呕出来。她一面强打精神忍着,一面快速想脱身之法。 硬来没有胜算,怎么办? 心思电转之间,她决定趁他不备狠咬他一口,在他吃痛之时挣开。山里藏身之处甚多,未必没有逃生的可能。 她很快拿定了主意。正此时,那男子忽然停住了脚。 她屏住呼吸,紧紧闭着眼,下一瞬,被摔到了地上。 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疼得她险些叫出来。 男子似乎打量了她片刻,见她未醒,便放心地走到一旁小解去了。 她听着他的动静,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她整个身体都在发烫,来不及多想,趁他不备快速翻身起来,抄起近旁的一块方石,照着他的颈后狠狠抛了过去! 男子惊声痛呼,被砸倒在地,手臂抬了抬,很快又撂下。 似是昏过去了。 她不敢上前确认,只拼命朝山下跑。她慌不择路,实则也不必择路了,因为她已经彻底迷了方向。没头苍蝇似的,在山里转了大半宿,仍是找不到来时的路。 堪堪绝望之际,眼前忽然现出一个农庄。 大片农田开阔又平整,几间木屋坐落在田边,院墙由树枝堆叠围拢而成,四面漏风,院中农具炊具一览无遗。 她一步步朝木屋方向挪,到附近时,鼻端飘来一阵奇异的香味,循着气味朝身左看,只见农田东北角被栅栏圈起,里面种了一大片花,花瓣是艳红色,只有一层,包裹着嫩黄的蕊,正是周沉璧给她看过的……莺粟。 孤零零的木屋和妖冶的花,在幽昧的夜色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警觉心起,她决定赶快离开这里。 月上中天,她又累又困,耳中嗡嗡直响,手拄一根木棍,踉跄摸索前行。不知摔了多少次,走到双腿都没了知觉,终于迎来熹微晨光。再后来,又听见了周沉璧的声音。这漫长的、惊心动魄的一晚,终于结束了。 阮茵捡要紧的说完,周沉璧盯着她,半晌没言声,脸色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色。 “你怎么了?”她问。 话音刚落,便被他一把扯过去,抱在了怀里。 他骨头硬,撞得她生疼。双臂箍得很紧,好似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眼下安好。良久,周沉璧咬牙恨恨道:“阮茵,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唔……”她被勒得喘不上气,呜咽着捶打他,“你松开……周沉璧!” 他不仅不放手,反而更添了几分力道。 是失而复得的欣喜,也是气她恼她的惩罚。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疼……”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似的。 理智回笼,周沉璧慢慢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脸却黑得像个阎王。 “你长没长脑子?!三更半夜跟人到深山里来,什么要紧事,值当你拿性命玩笑!” 阮茵紧蹙眉心,拨下他的手:“我没有拿性命开玩笑。原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