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往前挪。 不止如此,整个人还显得很狼狈,满脸的倦容,发髻也不如往常服帖规整,裙摆上还有明显的脏污,好似才从哪个深山老林里钻出来一般。 周沉璧眉峰一沉:“被狗撵着了?怎么这副模样?” 直到他下马来到近前,阮茵才看清是谁,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小君侯”,屈膝行礼时,膝盖直发皱,弯下去便直不起来了。 她勉强要起,忽觉双腿一软,登时要往地上摔。 周沉璧忙一把扶住了她。 阮茵借着他的力道站直了,道一声“多谢”,便继续往前挪,随口问:“小君侯怎会在此?” 周沉璧一时尴尬。 总不好说是来接她的。 沉默片刻,转了话题:“遇上什么事了?” “没什么。” 周沉璧一听她这云淡风轻的语气便上火:“什么叫没什么!不是去作坊了吗?怎么一个人走回来,你们府上没有马车吗?” 阮茵自然听出他语气不善,却不知他发的是哪门子的火,转头看了他一眼,道:“马车坏了,所以我一个人回来了。” 实则是今早走到半路,卢伯驾车与迎面而来的另一辆差点撞上,避让之时,车厢壁擦着一侧山岩,那车辕前的横木与马辔崩开了,阮茵从侧翻的车厢滚落在地,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幸而人摔得不算严重,只是那马车的轮毂和车厢侧壁却坏得厉害。 卢伯面色讪讪地认错,说要就近找户人家去修一修,让她原地稍待片刻。 阮茵想了想,同意了。一等二等不见卢伯回转,眼看太阳都升到头顶了,她意识到卢伯可能不会来了,于是决定步行回去,谁知走了不到两里地,脚踝便钻心地疼,先前那一摔,到底还是伤到了要害。 这般停停走走,不到十里地的路,花了足有两个时辰,此刻她的两条腿自膝盖往下,已经木得没有知觉了,觑一眼身旁的人,倒真实地有了几分愧疚。 为先前害他摔马。 “小君侯……”阮茵张了嘴,却又停下。 周沉璧打量她发白的脸,心不由发紧:“腿疼?上马!” 阮茵摇了摇头:“天快黑了,小君侯先行一步吧。” “啧!让你上马就上马!” 他走一步,她要挪五步,这般下去要挪到何时! 这别扭性子! 周沉璧看她不为所动,一气之下将她打横抱起,丢到了马背上。 阮茵吓得惊叫出声,猛地抱住了马脖子:“救、救命……停停……停下……”她整个人像虾子一般躬在马背上,面无人色地偏头看周沉璧,结结巴巴说不成话,“我不、不会骑马……下去……我要下去……” 恳求的语气,慌乱的表情。 周沉璧忍不住想笑,他也确实没忍住,眼中一丝玩味地看着她。 瞧瞧,何时见过阮掌柜这般可怜兮兮地求人啊! 简直神清气爽! “抱紧马脖子啊,摔下来腿要断的。” 他还故意吓唬她。 见她脸色果然又白了几分,额上冒着汗,上身几乎贴在马背上了,一时又心有不忍。 “放松身体,慢慢坐直。” “不行!会、会掉下去……” “啧!”周沉璧将她的一只脚伸进马镫里,又转去另一侧,“霹雳要被你勒死了!踩住马镫子,抓着马缰,慢慢直起上身,放心,摔不着你。” 他语气坚定,阮茵心下稍安几分,犹豫片刻,试探着慢慢松手,刚起来一些,又惊叫着抱回去了。 “动、动……它会动,不行我不行……” “哈哈哈哈哈……” 周沉璧忍不住大笑,连日来生的闷气忽然间一扫而空! 阮茵怒瞪着他,脸颊渐渐涨红了。 好一阵儿,周沉璧笑够了,伸手拍拍马脖子。 马停了下来。 “好了,它不动了,你坐直。” 阮茵也一动不动,勉力稳着声音说:“你让我下来。” “啧!再不起来我走了,城门快要关了,你就在此待着吧。”周沉璧说着就往前走。 阮茵急得不行:“你你等等!”一时间也顾不上害怕了,边叫他边坐直了身子,慌乱间夹了一下马肚子,那马瞬间起行,“啊……又走起来了周沉璧……” 负手朝前走的那个人身形蓦地定住,懵懵地转过身来,盯着马背上那手足无措的小娘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