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自语:“有意思……换招数了。” 胡定顺着他的视线,问:“公子,好看吗?” 周沉璧转过身,猛巴一下他的脑门,斥道:“让你去探道,你给爷探到哪里去了?!” 胡定手牵一匹枣红马,委屈道:“小的早就回来了,瞧您跟姑娘处得挺和谐,不敢上前打搅。” “你他娘的……”周沉璧拿脚踹胡定,“滚!” 胡定贱兮兮地躲开,嘴里还在咧咧:“打就打,咋骂人呢,小的老子娘地下睡着呢……说真的,公子对那位小娘子上心了?” “滚滚滚,说正事!” 胡定终于不再打趣,正色道:“小的顺着蹄印,一路寻到北坡,再下去便没有痕迹了,今日下了场雨,那畜生不定躲在何处呢。” 周沉璧轻“啧”一声,皱眉沉吟片刻,忽翻身上马,一勒缰绳驰了出去。 “诶!公子去哪?小的咋办啊?!” “自己想辄回去!” 山中有狼,他可不是随口吓唬人。 这几日,那狼接连伤了四个山下农户,巡检司派了多少人出来,愣是寻不到踪迹。周沉璧发了狠,势要活捉这畜生。他在山中转了好几日,才找到些线索。 不论那小娘子是不是有心跟踪,既入了山,总不能让她死了。 距离两人分开不过片刻,料想她也走不远。周沉璧疾驰到六珈山脚下,下马牵着缰绳上行,很快便看见了那葱绿罗裙的身影。 倒是低估了她,这么会儿功夫,快爬到半山腰了。 “喂!” 周沉璧扬声喊了一句。 阮茵正拿着花铲挖紫草,乍闻背后人声,吓得一铲子戳了个空,身子一歪便要摔,所幸她反应快,左手及时撑住了地,这才没有狼狈地摔进泥水里。 扶着手腕站起来,转身看向山下那位。 周沉璧仰头望着她满手的污泥,摸了摸鼻子,神色有几分尴尬。 “公子还有指教?”阮茵淡淡开口。 周沉璧牵马上行,边走边道:“这山中有狼,我方才并非吓唬你。你若无要事,早点下山归家。” 阮茵点了点头:“多谢。” 说完拈起裙摆蹲下身,用身旁泥坑里的浊水净了手,聊胜于不洗。 继而拿起花铲,继续挖草。 周沉璧牵马来到她身后,见她挖得全神贯注,仿似毫不在意他说的话,不由有些着恼:“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听见了。”阮茵手下动作不停,随口应。 “既听见了,为何不走?” “公子没看见吗?我有要事。” “你所谓的‘要事’,便是……挖草?” “是。” “比你的性命还重要?” “是。” 周沉璧看不透眼前这人。 若说她像之前那些与她‘偶遇’的女子吧,她对他的态度并不殷勤,若说这是吸引他注意的手段,冒的风险未免太大了。 “我再说一次,山中有狼,你若遇险,莫指望我会救你。” “我听见了。多谢公子提醒。还有,”阮茵将一株紫草放进竹筐里,站起身,转向周沉璧,“我对你,没有任何指望。” 她这话说得有礼极了,然而,周沉璧却似乎从她眼中看见一丝讥诮……一闪而逝,他并未捕捉到。 他还在愣神,阮茵已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两次。 一日之内,他被人足足无视了两次。 很好。 周沉璧火大地转头,望着那背筐的小娘子,很有冲动撂下她离开。 不识好人心的倔丫头! 她死她活,与他何干! 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牵马上行,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 他可不是为她着想,不过是趁机找找那狼的踪迹罢了,身为庞城西道巡检,此乃职责所在。 阮茵知道周沉璧在后面,却并未理睬,自顾自四下里寻觅紫草。 “嘶!” 无法忽视的吸气声,引得她转过头,只见周沉璧站在一丛杂草中,捂着手背,眉头拧着,一脸不耐。 这片区域平日少有人来,草木交缠,枝杈丛生,稍有不慎便会被刮到。很显然,周沉璧便是那位受害者,只见他拔剑出鞘,唰唰两下,将缠人的杂草片得枝叶横飞。 阮茵沉默一瞬,转身继续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