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除夕,杨通装模作样地在杨府陪着父母过了大半晚,夜里过了子时之后,他一个人又偷摸着出府去了西边。 二夫人夜里醒来不见杨通,仆人又支吾着不肯说实话,二夫人就知道杨通的所在,情绪涌上来的有些猛烈,她的身子撑不住,当下就晕了过去。 在大夫还没有赶过来的时候,二夫人没有撑过去,停止了呼吸。 杨明春换了衣裳,匆匆赶去了二房的院子。 由于日子特殊,府里的仆人大多没有准备好,所以此时的院子里,还挂着新春喜庆的红灯笼。 杨明春看了岁岁一眼。 岁岁松开扶着杨明春的手,朝院里乱作一团的仆人喝道:“赶快把这些都摘下来。别以为今日过年,怠慢了主人不会怪罪你们。看什么看,还不赶快去干活!” 杨明春从她身后走过,径直地走向房内。 里面大夫人正在安排嬷嬷给二夫人净身,旁边春霞哭的满脸是泪。 “母亲。”杨明春走过去,叫道。 大夫人抽出时间:“明春,你在这陪着春霞。” 说完又去安排丧典,让人去西边喊杨通回来。 杨明春沉默地坐在春霞的身边,递她手帕让她擦泪。杨春霞还在抽噎,手中紧紧地握着二夫人早已冰凉的手,不肯松。 杨明春替她擦掉脸上的泪。 人在悲伤的时候,所谓的陪伴,不是劝她停止哭泣。而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不用言语,她也能感受到你在。 屋里的人来来回回,脚步声重复响起,又不断离去。 在擦身嬷嬷的劝慰下,杨春霞终是松开了二夫人的手。 杨明春伸手覆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捏了捏。 杨春霞抬头看她,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明春,我只有自己了。” 姐姐嫁了出去,母亲逝去,父亲是罪魁祸首,有还不如没有。 她的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杨明春内心酸的厉害,眼眶一红,立刻落下泪来:“你还有祖父祖母,还要伯父伯母,还有大哥和妹妹,你不是一个人。” 杨春霞摇摇头。 也不知在否认些什么。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来。 随着这口气的吐出,她整个人变得平静了许多。 她松开杨明春的手,起身去帮助擦身嬷嬷,给二夫人换衣服。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房外传来急促的跑步声。 杨通身上的衣服有些松垮,就连扣子都没有扣对,他神色匆忙地跑了进来,声音中带着些惊慌失措:“青莲!” 青莲,刘青莲,是二夫人的名字。 这是杨春霞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听到父亲喊母亲的名字。 杨通的步伐有些不稳。 从门口到床位,对他来说只是十多步的距离,他甚至跌了一跤,才站在床前。 床上二夫人双目紧闭,身上已经换上了寿衣,头发也被人挽了精致的发髻。 杨通瞪着通红的双眼,伸出去的手有些颤抖,在半空中犹豫许久,都没有落到二夫人的脸上。 谁也没有看到。 杨春霞拿起窗下桌子上,针线筐里的剪刀,狠狠地朝杨通的腰间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