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深沉的威远侯当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卫云远被喊醒时,正梦见和兄长纵情策马,在广阔的托勒牧场肆意奔驰,没有战火硝烟,在风里能闻到花香。 眼下大梦醒来,竟不知今夕何夕。 “何事?”卫云远轻轻在眉心处揉捏了一会才缓过神来。 大管家在等侯的时间里也喘匀了气息,连忙笑呵呵地说:“宫里的公公来了,传皇上口谕,请侯爷去前厅听旨。” 此话一出,卫云远面露诧异,眼睛微怔,眸中全是不可置信,“刘叔,你没开玩笑吧?” 一天之内连下两道圣旨,这个皇帝在搞什么。 时间匆忙,卫云远也顾不上官袍,径直赶到前厅,见里面确实站有三个宦官,门前还有两个带刀侍卫保护。 明傅瑾也一身华袍端庄有礼地站在堂中。 他怎么也在这里。 卫云远转回视线,按下思绪走进去,“本侯来迟,公公久等了。” 传谕的太监和上午的公公不是同一个,这位公公眉眼狭长,声音尖锐,面色一瞧就是个不好相与的,“咱家还赶着回宫复命,侯爷快听旨谕吧。” 卫云远拉着明傅瑾一同单膝跪地听旨,“臣接旨。” 传谕公公清了喉嗓,高声宣道:“奉天承运,圣上口谕,威远侯卫云远,宅心忠厚,温良恭俭让,今逢新婚燕尔,花好月圆,准休沐五日。腊日祭,准威远侯卫云远携夫人赴凤清宫家宴。” “臣叩谢陛下隆恩。”卫云远行了谢恩礼,从地上站起来。 让她休沐,这能理解,毕竟按大铭朝官吏律令,四品以上官员逢新婚可休沐三日,卫云远一个从一品武将,没道理没有新婚休沐。 但后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皇室家宴,她一个外臣携夫人赴宴,是个什么礼数? 百思不得其解,卫云远故作小心翼翼姿态,谄媚似的低声询问,“公公,敢问陛下可还曾说了什么?”” “大胆!陛下圣意,岂敢揣测。”传谕公公凤眼一怒,声音提高了许多。 既已碰壁,卫云远便打消了试探的念头,示意大管家递茶水钱,“一点茶水公,请公公笑纳。” 传谕公公轻飘飘扫了一眼装有银子的鹤纹青花钱袋,不以为意地让小太监收进衣袖里,随后领着人自顾离开。 卫云远等了一会才问大管家,“那钱袋里装了多少?” “五十两银子。”大管家此言一出,随即换得侯爷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侯爷怎么了?” 他家侯爷声音低沉虚浮,非常怜惜又带有些许埋怨,“给多了。” 大管家:...... 侯爷,您忘记上午侯府刚进账五万两的白银了吗? “那下次给四十两?”大管家试探道。 卫云远顿时感觉这个数字很合适,“成。” 坐一边围观的侯府夫人非常悠闲,明傅瑾自个喝了一盏茶,慢悠悠看完这对主仆的相声,在时机恰当之际开口出言,“侯爷,妾身要同你赴宫宴,可妾身不会后宫礼仪。” 此话说得言之有理,明傅瑾出身商贾之家,和皇亲国戚八竿子都打不着,若不是这次皇帝赐婚,嫁进威远侯府,他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皇室扯上关系。 卫云远和他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静默。 笑话,难道她看起来像是会和后宫嫔妃打交道的人吗? 卫云远镇守边关时就没见过几个女子,回到帝京后更是一度闭门不出,况且外臣不得进内庭,哪有机会和娘娘们唠家常。 大管家眼瞧氛围不对,连忙出声缓和场面,“夫人莫急,府中有懂后宫礼仪的嬷嬷。” “本侯怎么不知家里有这等本事的嬷嬷?”卫云远眼神一沉,语气不善的质问。 “这是老夫人留下来的啊。”大管家回忆道,“留给侯爷的。” 当初老威远侯有从龙之功,先帝念其功德,特地赏了一批宫里的太监嬷嬷进侯府伺候,后来老侯爷嫌麻烦,又给先帝送了回去,只有这一个嬷嬷深得老夫人欢心,便留了下来。 照侯府当时的朝堂地位,小姐将来肯定要嫁进皇家,老夫人怕小姐不懂礼数让人笑话。 老夫人病死时,特意交待嬷嬷要在侯府伺候小姐,等小姐出嫁时也跟过去,谁曾想,嫡长子一朝战死,小姐扮成了男子。 这些事压在大管家心里好多年了,如今一想起来仍觉得锥心痛。 卫云远听大管家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心里一时间堵得难受。她离家时还小,早已记不清这些琐事,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