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富其实不常到临县的宅子来,每次来都是送钱。 那次他来的时候拉了整整两箱东西,说是给她的全部报销。 应月儿掀开一看,竟是满满两大箱碎金,那金子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敲下来的,形状忒不规整。 应月儿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子,虽然她家中在村子里已算上乘,但与真正的大户人家相比,仍是云泥之别。 她当即便有些心动,但她并不愚蠢,来路不明的钱财,她自然不敢轻易收下。 她试探着询问徐长富这钱是哪里来的,徐长富只告诉她,这些只是他给的报酬,是要她做一件事。 从宋老爷手里要钱,要生子钱——五百金,然后把那五百金给他,这两箱金子就都是她的。 但无论宋老爷是否答应给她钱,这金子徐长富都说不会再收回去。 这箱子里估摸着上千金有余,况且宋老爷根本不可能同意用五百金换一个孩子,这是笔划算的买卖,应月儿同意了。 她没料算到宋老爷对宋家有后的执念,得知她的条件后,宋老爷只是骂了句“贱妇”便差人把钱送来了。 现在所有的金子银钱都在他处,明日才是与徐长富交易的时间。 “应姑娘?” 沈姝凑近拍了她一下,应月儿猛然回神:“什么?!” “沈大人跟你说话呢,账上前日新增的一千金,现在何处?” “在……在……”应月儿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实质上更多的是不敢说,她不知道那笔钱的来历,如今遭人来查,她只觉得那的确是笔来路不正的钱财,她被徐长富坑骗了。 “在宋绍的墓穴里,可对?” 沈清和本是清冷凉薄的嗓音,但他说这句话时把声色压得极低,透出股森寒之意,再加上他话中的地点,直教三伏天的屋内都多了几分冷意。 应月儿闻言狠狠打了个冷颤,瞪大的眼睛中变得了无生气,脸色煞白,宛如一个死人。 沈姝怕她一撅过去孩子再流了,忙上前去扶住应月儿,轻轻上下摩挲着她的背安抚,“月儿姑娘莫怕,若是这笔钱不是你弄来的,自然和你没什么关系。” 应月儿更是惊恐地看了她最后一眼,彻底吓得昏死过去。 钱不是她弄来的,却是她弄走的,总有些关系的,况且,她大小姐的梦还没做熟,就变成噩梦了。 楚尧虽也被沈清和的话吓了一跳,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即便反应了过来,拉着江年书率先离开了。 沈姝估摸着他们是去宋绍的墓穴一探究竟了。 沈清和无意吓唬应月儿,只是道出自己心中所想,见她怕得直哆嗦,心下已有定论。 既然所有的疑问都已有了答案,几人也不必再在此多做逗留。 桌上奉的茶水泡的是铁观音,想起曾经有关茶水的琐事,沈清和不禁莞尔轻笑,望了一眼端正坐着的人,他端起微微泛凉的茶饮尽,日后在府中,怕是没人会为他泡这铁观音了。 物尽珍稀啊。 沈姝略感莫名的用余光瞥着无故看着自己笑的人,心觉在一日日的了解之中,她反倒是越发搞不懂沈清和了。 宋绍死得突然,在整个临县都传得十分开,是以他的墓穴并不难打听,只是堂而皇之地就这么揭开人家的墓,过于强盗行为了,况且人家未过门的妻子大着个肚子还追了过来。 沈姝打量着十数米外站着的女子,应月儿像是换了个人,忽然失去了一个时辰不到之前的胆怯,变得平静稳重,还带着一股子心安理得的泰然自若。 这一个时辰,她是换了个胆子吗? “怕是有人对她说了些什么。” 耳旁忽然传来声音,纵然音量不大,也吓得沈姝猛的一缩肩,她回头看去,果然不出所料,是她家大人又在发挥聪慧之能瞎猜测了。 “可不是说徐长富去外地谈生意了吗?这时他如何赶得回来?” “锦囊妙计的故事你可听说过?” “你是说,徐长富走之前便料到我们会查他,还特意给应月儿留了个锦囊?” 沈清和轻摇头,“不,徐长富没那个脑子。” 头一次听他这么露骨直接的骂人,沈姝小声地表达震惊:“唔!” 沈清和见她这副可爱样子,不自意抬手揉了把她本就扎得不甚规整的垂桂髻,其效果可谓是雪上加霜。 “那有这个脑子的,是谁?”沈姝摸了摸被大人揉过的头发,试图理得整齐些,脑子一时没跟上,作憨傻态问了句。 沈清和收敛了眼眸中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