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不,你说,六年前的事情,你毫无记忆?” “是的,完全记不清。” “这就是你一直没有找我的原因?” 凤皇不欲多谈:“霍流光,请不要转移话题。” “抱歉,我只是,有点困惑。”他摸摸下巴,手腕上的念珠下坠,极为惹眼,“因为我对这件事情,也几乎没有记忆,否则……” 话已至此,似乎触及到一层不能言说的隐秘核心。 然而,他们的关系,尚未熟悉到能够畅快将此事说清楚的地步,牵一发而动全身,霍流光也知此时不该提。 他陷入沉思,片刻后,竟然利索地做出让步:“行,儿子先继续跟着你。你说得对,他是你一手带大,感情深厚,我不想他恨我。” 对于霍流光蓦然的退让,凤皇未搭腔,继续等待他的下文。 “但是,我要求探视权。最多半个月,我会将他接来,或者我去看他。”霍流光说,“如果你同意,现在就让律师来签协议。” 凤皇垂眸,看向一直在她旁边乖巧坐着的菠萝:“你同意吗?” 菠萝眨眨眼,看一眼凤皇,又看一眼霍流光,迟疑地说:“可以,但是妈妈能不能跟我一起来?” “当然。”霍流光答应得迅速,“你们随时可以到这里来,这套别墅,我转到你或者妈妈名下,如果不喜欢,再挑其他房产都行,那套小公寓就不必住了。” “不劳费心。”凤皇的语气依然不容置疑,“直接请律师来吧。” 律师早在隔壁等候,霍流光将人请出来,当即便拟定好协议。 方才凤皇态度寸步不让,这会儿的具体条款却是岑栖在谈,起码不会暴露她刚学习不久、尚并不扎实的法律知识。 岑栖作为凤皇的经纪人,自然会为了她争取最大权益,在霍流光需要支付的赡养费上,谈了个令人眉开眼笑的数字。 不过,霍家财力有目共睹,霍流光在签字的时候,倒是眉头也没皱过一下。 商谈结束,霍流光非常爽快地放走他们,毫无半分初见时的咄咄逼人。 回程中,凤皇坐在副驾,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仍然想不明白。 “太奇怪了。”她说,“霍流光明显别有所图,但他到底想要什么呢?为什么在聊六年前的事以后,他就直接退让了呢?” 岑栖倒觉得正常:“因为他知道,抚养权你必不会给出,先提出苛刻条件,再退一步,这样也好达成获得探视权的目的。” “而且,霍家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人丁却异常凋敝,到他这一辈,竟然也就剩他一个人了,偶然得知有个亲生儿子,想要认回去岂不是人之常情?” 见凤皇不说话,岑栖又道:“那你卜个卦,掐指一算,看看霍流光到底想干什么?” “算过了。”凤皇神情有些恹恹,“结果是,霍流光就是想要菠萝,但我直觉不对。” “以他的条件,真想生孩子的话,十个八个也不是问题,哪里就会对这流落在外的一个如此上心?” 她摇摇头,稳准狠地批判道,“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功利主义,时时刻刻都在衡量价值……或许,在他眼里,菠萝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价值。” 岑栖沉默片刻,瞄见后视镜里沉默坐着的菠萝,无奈道:“你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这些?” 菠萝立马露了个笑脸,声音稚嫩却平和:“没关系,妈妈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凤皇闻言,回头看菠萝一眼。 这孩子年纪尚小,亲生母亲去世,现在又蹦出来个目的不明的父亲。 然而他还没有任何做决定的权力,只能任凭他人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他仍保持乖巧,视线却转向窗外。 岑栖将凤皇与菠萝送到了他们的小公寓,此时已将近傍晚。 回到家时,暮冬正在自给自足地倒狗粮吃。这段时间,暮冬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一圈,远远看去,就像个黑色的煤气罐罐。 他们进门,暮冬抬起埋在狗粮里的脸,含糊地招呼:“可算回来了,我差一点就饿死了。” 然而,没人搭理它。 暮冬就敏锐抬头,发现这俩的神色都不大好。 它一如既往地幸灾乐祸:“这就是辛苦的打工人,和疲惫的学牲党吗?两天一夜没歇过,怨气真是比鬼还重。” 凤皇没搭理暮冬的贫嘴,瘫在沙发上翻白眼:“吃你的吧,话多。” 她歇息片刻,攒足了些许精力后,重新支棱起来,朝菠萝招了招手:“来,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