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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絮游丝三月候(1 / 2)


爱是什么,倾尽良言不可说。因为首先,邂逅不易,寻找不得,无边困顿,有人深陷心的迷宫。

李宴桥遇到了。倘若你要问他,他恐怕要笑笑,悠柔的笑靥里明藏百味涩苦。对他来说,爱是漫长时间之下饱满的不舍和伤怀,以及回忆里一点洛春花开的迹象。

对周洛琳来说,心里纵然不舍洛水,仍时刻想着离开。

季之存认为,世上千般苦。她没受过恋爱的苦,亦没吃过恋爱的糖。平生感到最悲凉之事莫过于至亲之人,咫尺天涯,无可交心。

对邢墨雨来说,爱是雨上,也是夕阳。下雨了,他们在世上相遇。夕阳晴暖,他们于故地重逢。

大一那年春天,有次回家,顺便带上父母出差的女朋友一道,是李宴桥数年里回忆起来少有的一点甘饴。

“安夏,钥匙。”李宴桥从旅行包里翻到,把一个零坠玩意儿扔过去,半空中铜光闪烁而过,身边的女孩儿似在走神,她下意识伸出手,却没接到。

李宴桥回头,看见赵安夏略显茫然的表情。他走上几步,弯下腰捡起来,自己去开门。门开了,发出半晌清脆的金属之声,一半金灿灿的光色迎面袭来,铺陈如软絮。李宴桥在门边站了几秒,探头向里看了看。木地板上泛着淡银色的光,正对着他的窗帘拉了一半,本来不大的因未置一物显得疏阔清朗,不蒙粒尘。前厅的另一半沉浸在恍若未醒的凌晨的征兆中。见没有人,李宴桥拉着赵安夏一起,大喇喇地拖着行李包裹蛇皮袋等杂物踩了进来。

路边碰到一个杂书摊子,插着打折倾销的牌子,逮着他非说小时候救过他一命,现在是报答的时候了。人长得老气但还算正常,说起话来尽找没边的胡扯。拉扯间李宴桥胡乱扫了一眼,看见几本熟悉的线装书,便留心翻了翻,书很破,有些没见过的古籍善本。他认不清,一把拖了回来。

安夏就笑,“算命的现在不好做,改行卖书了吧。”

李宴桥一边拆东西一边四顾左右并对赵安夏说:“别紧张,老爸老妈不在家,这几天就我俩,大可以当在外边。”

赵安夏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她站在旁边随意看看,目光幅度不大,看得也并不仔细。滤进室内的湛白的光刹那扰得窗帘边缘一动,这时候背后兴起一点动静,还不待两人凝神,更大的动静从门外传来。

那声音逐渐清晰,是一个女人薄而平纤的音调讲着赵安夏听得半懂不懂的话。应该是某地方言。声音渐近,和着背后晨曦至午的光晕,赵安夏感到泡在一渠古色的温水里。移眼去看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李宴桥,却撞见他一张颜色犹疑倏变的脸。

他抬头看了看赵安夏,眼神里惶悚多于无奈。听到母亲由下至上的声音开始,李宴桥的脑中就空白了一下。他不喜欢惊讶感。然而说好飞去隔壁朋友家看一批新货的父母突然出现,真是莫大的“惊喜”。

赵安夏正想问什么,一双脚步停在门外,因为站着而先入眼的女孩与中年男人大眼瞪小眼——明显是男人的眼睛更大。另一个人影走上来,一只手拿着手机,手机半贴着耳朵。赵安夏一时无言,那双弯弯长长的上眼线,和与某人的印象重合在一起。只不过李宴桥的眉眼要淡一点。

这前后不过五六秒钟,只是第六秒向第七秒投以漫长的一瞥,第七秒来临时,哗啦一声巨响,另一半阳光湛白如水涌入,就这样倾泻在每个人身上。一个纤长的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窗前,她小臂交叠,秀漠的影子延伸至模糊的边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饭桌上,除了突然回来的李父李母言谈甚欢,没有人说话。即使是有人言谈甚欢,气氛仍是不比撒了小葱的汤水好多少。赵安夏低垂着眼睛,慢慢夹着米饭,一副适应力很强,且很好相处的样子。李宴桥凑到她耳边小声对她说,吃完带你出去玩。

“玩?去哪儿玩。你的事儿做完了吗?”

除了李父,其余三人都抬头,几双眼睛对着李宴桥的母亲,表情各一。

赵安夏愣着,随着李母炯然的目光看向李宴桥。她的声音那么温和清明,却不似两个小时前隔着一扇门在外与人讲电话的调调,坚利刻意了许多。

“我……我什么事?”

闻言,另一道目光也射过来,赵安夏不看也知道这回得是李父,便顺势低下头来,余光里只剩一双筷子在那道芹菜炒肉丝里拨弄。那双筷子岔开,合起,在崇山峻岭间夹到一颗沧海遗珠般的豌豆,一株翠嫩的香芹倒在旁边,被一脚踢开。赵安夏眨了眨眼,下意识沿着下细上粗的筷子看向那只操纵它的手,然后直直撞进女孩的眼睛。赵安夏心中蓦地一跳。

或是因为瞳色浅而眸光深,咫尺距离,赵安夏只觉得渺远沉默,仿佛听见泠泠的水声。女孩儿悠容含笑,对视间似乎有两分审视,显然刚才的种种反应与细节都一丝不落被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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