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尤其刺眼,四五月的风还是柔和的,院子里花草树木正在暖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仿若一声声叹息。 叹息这匆匆的时光,叹息这世间各种无可奈何的分离。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凌汐池就那样看着冰冽走出了她的视线,走出了她的人生。 她没有叫住他,因为她知道,只有她彻底退出他的生命,他才有机会从新开始,他这辈子才能过得安宁。 萧惜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说道:“进去吧,风大。” 凌汐池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屋里。 缥无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开始为她把脉,感受到她的脉象后,他突然干咳了一声,扭头看向了萧惜惟。 萧惜惟立即紧张了起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缥无欲言又止,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她现在身子弱,你即便想,也该克制一点。” 两人立即明白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凌汐池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连忙埋下了头,尴尬地咬住了唇。 萧惜惟也有些微赧,说道:“让你诊别的。” 缥无哦了一声,一边评着脉一边说道:“她这身子主要还是寒毒太重的缘故,寒是万病之根,寒毒去不了,体内阴阳失衡,这身子就养不好,当务之急,还得你每日运功为她逼毒才是,药也得乖乖吃,其他的都要暂且放在一边,昨晚那种情况太危险了,以后万不能那么冒险,景陵城外往西四十里有座小莲峰,那里的半山腰上有一处汤泉,有时间多带她去那里,有助于祛除她体内的寒毒。” 凌汐池不作声地听着,头埋得更低了,她知道缥无也在告诉她,让她不要急着去突破自己。 萧惜惟这才松了口气,又让侍女们把早饭摆了上来,三人一同用餐的时候,缥无突然问道:“听说昨夜他们那边抓了潜入景陵城的探子?” 萧惜惟嗯了一声,只顾着往凌汐池的碟子里夹东西。 缥无又问道:“是谁?” 萧惜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凌汐池一眼,说道:“人他们已经送过来了,一会儿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凌汐池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探子而已,月弄寒怎么会特意吩咐人送到这边来,莫非那个探子身份很不一般? 她看向了萧惜惟,眼中带着询问。 萧惜惟对上了她的视线,叹了口气,说道:“是妖儿。” 缥无闻言,搁下了手中的筷子,惊声道:“怎么会是她?” 萧惜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缥无道:“听闻她回国后,寒战天把她奉为掌上明珠,给予了她其他王子公主都没有的尊荣,又怎么会让她混入景陵城来?” 萧惜惟眉头紧皱,也不说话。 凌汐池回想起了往事,口中的食物顿时如同嚼蜡一般,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萧惜惟见状说道:“你得多吃一点,你若是想见她,我一会儿带你去,至于为什么,待会儿一问不就知道了。” 凌汐池这才又拿起了筷子。 这时,萧惜惟又问道:“闻人瑟昨天到了,月弄寒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缥无愣了一下,凌汐池握着筷子的手也顿了一下。 闻人瑟主动现身了? 缥无随即说道:“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动静,她一来除了见了慕家的人外,其余时间都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谁也没见,对外说是,她这些年都在闭关清修,如无必要之外不见外人。” 萧惜惟冷笑了一声,说道:“真要清修便不会假惺惺地跑到这里来做给我们看了,看来她也知道,待在月弄寒身边才能保住她的命。” 缥无埋下了头,没有说话。 萧惜惟又继续道:“我已经跟月弄寒说了,那件事就此打住,我们这边不再追究,不过就是要委屈汐儿一次。” 凌汐池惊诧地看着他,她原本以为闻人瑟刺杀绿翎失败后,会立即离开景陵城,没想到她却反其道而行,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既然这件事双方都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他们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那件事就是她干的,那闻人瑟此时最应该做的是,先躲在暗处暗中观察两日,然后找个法子离开这里,也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才是。 她选择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就等于主动承认了那件事就是她做的吗? 她虽不知道闻人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直觉告诉她,她既然选择这个时候现身,那么她之前算计她的事仅仅只是开始。 她倒不是怕委屈,只是闻人瑟干的那件事已经对风灵军的声誉造成了影响,昨日听破尘的意思,现在整个风灵军对他们寒月军已经心生不满,觉得寒月国就是在借题发挥踩他们云隐国,急于收揽人心。 如今大战在即,噬魂阵未破,泷日国未灭,如果此时两军交恶,心生嫌隙,不用等到攻打泷日国,他们自己内部便会乱了,那他们这些年所做的努力不就功亏一篑了。 她的哥哥还在噬魂阵里,灵歌还在泷日国的手中,此时此刻,唯有两军联手才能有机会破阵,她决不允许闻人瑟在这种时候跑出来搅局。 见她皱眉凝思的模样,萧惜惟又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既然人来了,派人也送份礼物过去吧,虽然事是不追究了,但该防的还是要防,让人好生盯着那边,别让她再生出什么事来。” 缥无应了一声。 这时,门口有人恭敬地呈上来了两份折子。 一份是关于如何安置那些逃难来此处的难民的,还有一份则是关于几日后阅兵事宜的。 萧惜惟翻开看了一眼,又合了起来,起身说道:“走吧,我们先去见见妖儿,再去那边会会月弄寒。” 缥无道:“你这时候去见月弄寒做什么?” 萧惜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