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台上的水龙头被人开到了最大，水声哗哗，蔺原的耳边像是一直被白噪音笼罩，麻木机械的在急速流淌的水流下搓着手指。 墙上的镜面印着他的声音，低垂着头，仔细认真得仿佛在做实验。等到关上水，他抬起手到面前仔细看，刚在碰到过张致的地方都已经通红，再久一点，说不定会被生生洗掉一层皮。 但还是不够干净，今天的张致浑身透着令人厌烦的气息，蔺原光是想到自己刚才和他还在一个空间里、呼吸过相同的空气，就感到一阵闷气。 来淡远楼上课的都是物理系的研究生或博士生，大课结束后，他们往往会回到各自的实验室，四楼空荡荡，蔺原洗完手出来，却觉得处处都透着滞涩。 从刚才到现在，他的脑海里一直都重复播放着宋清泉和张致一起吃饭的画面。 今天是和她的表姐，那下一顿是不是双方父母围在桌边商讨婚事，而在下一顿，双方亲朋好友热热闹闹坐在他们的婚宴上，说不定他自己还能在主桌上分到一个位置。 蔺原用力甩上车门，眼里浸满戾气。 后面几天的进度比宋清泉预计的快了一些，按照第一天的速度来算，她甚至做好了超期的准备，连薛音那里她都已经报备好了。 反正只要在国庆前能把第一版的视频交上去，中间过程并不算重要，无非就是加点班，工作的这几年，宋清泉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强度了。 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更是天天盼着晚些下班。 那个时候她刚刚工作，大学拼命兼职虽然让她攒下来了不少的钱，但还不够在府南买房，她不想住家里，找当时负责她的领导申请了单位宿舍，然后打算用下班的时间去多看看附近有没有适合她租住的地方。 宿舍申请下来的空档，宋清泉便只能暂时住在家里。 吴素梅倒是特别满意，觉得这才是乖女儿的该有的样子。 后来得知宋清泉申请下来了单位宿舍，特别是当她从任教的高中找人打听到那是男女混住的宿舍后，吴素梅就一直是反对态度。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有了这个铺垫，再知道宋清泉在市宣附近的小区租了一套小房子自己住时，反而没有那么抵触了。 她甚至有闲心拉上宋开金一起，去帮宋清泉搬家。 只是当她从宋清泉的行李中翻到了一条不太一样的漂亮睡裙后，再也没有踏足过宋清泉那里。 那是宋清泉搬过去这么久，最黑暗的一天。 停——打住—— 宋清泉抬手敲了敲脑袋顶，拒绝回想那么糟糕的事无谓的内耗自己。 最后两天，宋清泉和蔺原的配合又上了一层楼，只要她找好了角度，处理好光影，几乎每一条都是一次过，她甚至还有多余的时间补一些镜头当做备用素材。 就是蔺原看起来似乎有些累。 十九号的中午收工，他甚至是倚靠在实验台边撑住自己的身体，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满目倦容。 身上的实验服衬得他更加苍白。 宋清泉不太放心，甚至没有立刻去收拾她金贵的相机：“蔺教授，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院？” 她想伸手去试试他额上的温度，但还没有靠近便被蔺原拒之门外。 “不用。”蔺原站直身体，闭了闭眼睛，似乎已经将身体里的不适压到了最里，“我待会儿还有事，就不留你吃饭了，抱歉，要先离开一步了。” 说完后，蔺原又安排好自己的研究生收拾实验室后，没有回头看一眼宋清泉，去了更衣室。 宋清泉的小火苗噗滋一声，只剩下了燃尽的烟。 慢腾腾收拾好她的东西，直到她离开，蔺原都没有从实验室里出来。 是在躲她么？ 宋清泉有点想不通，眼神慢慢升起茫然和无助，是她醒悟晚了吗？ 直到离开府南大学，她都没能得出一个答案。 晚上的饭局定在清河宴宫，是一家会员制的餐厅，薛音列过一个他们绝对不能去的地点清单，清河宴宫赫然在那张清单的第一位。 不过，今天晚上她并不是市宣的小宋，而是德宁集团市场部总监许微微的家属，去一次，应该没有事。 宋清泉甚至特意向薛音请了假，回家去换了一身适合这里的衣服，补了一个淡妆。 许微微到她的小区楼下接上她，说：“裴珩和张致要晚一点，他们正好下午在一起谈事。” “姐夫他们公司也要和大学合作吗？”宋清泉问，“我还以为这些教授都是尽量不和外面的企业扯上关系呢。” 听了她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