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递出去前,蔺原有想过这样写是不是不妥,因为实在是很容易让人觉得有他意。 但又觉得这样最好。 他自己在审视自己时,还在觉得模糊不清,眼前似乎有重重迷雾遮挡。 梦里圈圈涟漪,伸手只得到了一掌空。 但是蔺原眼下对自己想要什么,倒是清楚得很,他不想从她那里听见肯定的答复。 宋清泉低下头,执起笔在那张便利贴上写字。 她会写什么呢,蔺原无端感到一点紧张,希望至少她能看在是同学的面子上,看在刚刚帮她搬了桌椅的份上,不要写什么“啊对对”。 蔺原开始转笔,“啊对对”不是宋清泉的风格,她应该会更含蓄,含蓄又直接,“有一点”才比较像她会写下来的话。 宋清泉很快将便利贴推过来,蔺原用笔尖按着纸张拖到自己面前。 没有字,只有一个规规矩矩地“?”。 语文和英语作文都讲究卷面整洁,但很少有人会把心思一直费到标点上。句号戳个点,逗号往左斜一段,问号的弧和点有时甚至看起来不像一家人,但只要不在纸面留下显眼的墨点,那这就是一张足够干净的试卷。 见字如窥心相,蔺原在心里化用蔺继森评价他们兄弟两人的话,宋清泉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乖巧姑娘。 不过问号—— 蔺原眉间微蹙,仿佛遇到了什么新鲜难解的物理题。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清泉其实没有什么意思。 她猜测蔺原应该也是如此,会这么问,只是单纯地针对上学期大半时间里,她太明显地躲着他,八成是他觉得在不经意间惹了自己不愉快,碍于朋友圈交集太多而不好说,如今他们成了同桌,自然要来关心她会不会感到勉强。 上学期那个晚自习之后,宋清泉明白自己和蔺原离得越近,就会愈发贪心,她都开始妄想他约自己去月亮湾是要表白了。 虽然那个时候感觉起来确实有点征兆——仅限她自己以为,但她最近从余雯那里学会了一个新词,crush,成年人尚且抵挡不住一时冲动的好感,又何况是他们这样的愣头青。 只是她没有想到蔺原也有落俗的几率。 哪怕是她想象里才存在的千分之一。 他在便利贴上写的话,带给她的冲击其实不亚于那天晚上发出的月亮湾的邀请,宋清泉警醒得很,不让自己自作多情,之前不是同桌还能躲,现在抬头低头天天见,她怕自己会露馅。 她很清楚自己会忍不住用什么怎样的目光看他。 所以写一个“?”把问题抛回去,便是她的回答。 「班长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当然不会啊。」 便利贴递回去好几秒钟后,果真,蔺原将那它收了起来,放进抽屉里,没有再说其他。 其实宋清泉很想问她的那支绣球什么时候能给她,但又害怕过去了这么久,他早就忘记了绣球的事,甚至连那支绣球都已经不在了。 靡日不思二楼那间工作室里作装饰用的干花已经存在了不短的时间,还能保留下那么鲜艳的颜色,说明一直被上心的人精心保养着。 宋清泉不敢奢求蔺原能同样对待本该属于自己的那支绣球,但要是在,她想要过来自己好好对待。 但是她连这个口都不敢开。 开了口,就像在对着他撒一种名为得寸进尺的娇。 会过界的。 第二天早读下课时,周琪被蒋和正叫到走廊里,回来时手里拿着名单,在讲台上宣布今天大课间去拍光荣榜的人选。 蔺原已经是常客,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不会被这份名单漏下,期末考的年级前十有六个都在他们班上,只是因为时简转学,变成了五个,理科的单科第一基本上被蔺原和时简垄断,现在更是只剩下蔺原一个人包揽。 众人觉得没什么新鲜感,但又不好让周琪在上面觉得被晾了起来,在教室里的人便半听半做自己的事。 不能享受知识从脑海里路过的感觉,这种没什么新意的通知倒是可以让他们有一样的体验。 宋清泉正在收拾早读的课本,换下一节课的出来,没有专心听周琪在讲台上宣布,她已经习惯了这一趴和她无关。 周琪只花了一分多钟通知到位,例行公事的留下一句让大家通知不在教室里的同学后,就下了讲台。 课间喧闹依旧。 “一会儿一起下去吗?”蔺原忽然问,“然后再一起回来。” 宋清泉翻开笔记的手顿住,疑惑地看向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