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南市的八月,太阳最为热烈。 宋清泉在山里待了十几天,海拔拦住了高温,她租住的房子却留在城市里,整日封闭着被烈日炙烤。 钥匙叮咣一响一转,老旧的防盗门被打开,燥热扑面,她仿佛跨进了正在烹饪的烤箱。 手机被她扔在腰包里,开了静音,进门后拿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刚摁亮屏幕不过几秒钟,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拨了进来,宋清泉却没接,和手里抱着的几支白色洋桔梗一起放在鞋柜上。 屋里黑黢黢,明明灭灭的手机屏照亮了玄关这一小片地。 拉着行李箱摸黑进了房间,她推开窗透气,打开灯,收走了床和沙发上遮灰的布罩,屋外的新风涌入后,启动了卧室里的空调,拿了干净衣服去洗澡。 橘黄的灯光影影绰绰,磨砂玻璃隔住了氤氲水汽,倒映在上面的轮廓曼妙燎人,扬起脸,站在花洒下清扫身上奔波了十余天的疲惫。 热水器轰轰响了二十多分钟,骤然停息。 宋清泉脸上蒸出了红,推开门出来去了客厅,顺手打开了扫地机。 丝质的睡衣松松拢着她的身体,有起有伏,特意练过的腰腿曲线醉人,宋清泉站在落地镜前捧着脸欣赏自己,里头的人眉眼明媚,简单擦过的头发湿漉漉的披散,搭在蝴蝶骨上,别有风情。 在镜子前站了几分钟,她似乎终于想起被冷落在玄关的手机和花,踩着小鲨鱼拖鞋啪塔啪塔地走过去拿到手里。 客厅抽屉里有花剪,她手法利落的斜切掉部分花茎,拿过花瓶插上花接好水,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柜上。 做好这些,宋清泉回来躺倒在卧室的懒人沙发上,整个人陷了进去。 壁挂空调的风微微吹动裙角,有些凉,她往下拉了拉,交叠起一双长腿,但无济于事,索性不再管。 手机那头的人打了一路,已经不再执着,最后一通未接显示是十分钟之前。 那个时间,她应该在玻璃门后,刚刚洗完头发。 通话列表里都是同一个没有署名的府南本地号码,但宋清泉对它烂熟于心,盯着屏幕出神两分钟,似乎在犹豫,最后还是点了一个未接记录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很快,宋清泉还来不及打招呼,女人尖锐的声音就已经穿透了听筒。 “宋清泉!你长野了,妈妈给你打电话都不接了是吧?” 宋清泉收起腿,蹲坐在沙发上,空着的那只手无助地抠了抠脚背,说:“……高铁上信——” “跟张教授联系过了吗?”吴素梅在那头说,“你公休了这么多天,张教授也正好放假,你们总该吃过饭了吧。” 抠脚背的手指一顿,宋清泉心里烦闷,说:“我休公休是为了去——” 吴素梅再次打断了她:“不是我说你,都二十五六了,妈妈在你这个年纪都怀上小雨了,何况人家三十岁就评了教授,有房有车,几个人有这个能耐?再过两年,我看你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条件的人。” “行了,你拉不下面子请人家吃饭,我帮你请。”吴素梅连珠炮似的话,让宋清泉根本插不进去嘴,“穿文静点,别像个坏姑娘,明天我给你发地址,下班了直接过去。” 噼啪说完,吴素梅挂了电话。 宋清泉只觉得头晕脑胀,这通电话彻底毁了她假期的余韵,从沙发上起来躺倒在床上,点开微信,想找到那个张教授,告诉他自己并没打算结婚,拒绝掉这个相亲。 可找了半天,她发现自己不认识谁才是那个张教授。 当时是对方添加的自己,或许是他默认宋清泉已经知道自己的微信,发来的好友申请里便没有再留言署名。 但那几天宋清泉为了公休假正连轴转,忙得不行,微信里新添加了许多人,甲乙丙丁,那位张教授在她这里,排不上第一页。 如今更是过去了两周,她早就将相亲的事忘在了脑后,没有备注的张教授,便彻底淹没在联系人列表里。 宋清泉懊恼不已,却暂时没有办法。 长长的聊天列表,各式各样的头像,似乎多看一眼就会被人海淹没,提不起半点翻找的想法。 她正要放下手机,微信弹来新的消息。 -薛:单位新活儿,明天晚上跟我去和市教的人吃饭。 宋清泉看到这条消息,眼睛亮的在发光,啪啪截图发给吴素梅,告诉她单位有事,不能跟张教授吃饭了。 吴素梅自然不乐意,但她知道这个“薛”,是宋清泉办公室的主任,三十岁离异,有一个儿子跟着在身边。 宋清泉入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