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锁 “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 直到管教说话的声音响起,方思慢才慢慢的抬起了头 两人相互看了又看,最后一起笑了 “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方思慢说、 “去吧~” 管教眉眼弯弯,将手里的行李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慢慢看着眼前的大门合拢,随即愣愣的站在门口 “去吧、” ? ? “去吧。” 耳边还回荡着管教的余音,太阳却是远阔的天空,方思慢这才恍惚惊觉,她真的走出了这个禁锢她8年有余的地方,脑海中还残留临别前狱友不惜的眼神儿,只有方思慢知道,监狱这地方会吃人,这些年她被磨去耐性,磨去语言,甚至磨去情绪,出来也不过是从监狱的牢笼走到了社会的牢笼,除了关押的地方大点儿以外,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的行李不多,临走前在里面花钱买了个小箱子,装满了她的家当,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堆没开封的信而已。 因为进来多年,也没联系的亲人,就连衣服也还是进来时那身,不过正好,北京这时的天气,赶巧能穿,不会觉得闷的慌。 还有一块手表、电子手表,很直接的看到时间的那种,是当年为了应对高考买的,很可惜,没用上。 管教拿给她,监狱只管没收,却不会帮你保管,方思慢怔怔的看见它在手心生锈、停转。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也跟它一样:生锈、停转,不同的是,她还要继续往前走,被生活推着往前走,即使她心锈烂了,可是看不见,也不会有人管。 她将它递了回去 “我不要了。” 她对管教说 管教也不犹豫,麻木这表情随手就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这种事情见惯不惯了,和他平时随意丢弃的生活垃圾并没有什么区别。 东西可以不要,可这多年在这里度过的日子可是实实在在客观存在的,丢不掉 管教拿着文件慢慢翻看,继续问她出监时有没有要通知的亲人、好友,得到的回答都是无。 箱子不重,轻得像是空的,一伸手就能拎起来 一旁还有和她同一天出来的人,家里人买了一对鞭炮在噼里啪啦的放着,还扶着她的手让她跨火盆 方思慢听着炸天响的鞭炮声,领着箱子在这漫天的火药味中落荒而逃,孤独的她害怕见到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欢闹。 这里不会有车来,通往市区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趟公交车,一直开到方思慢打到车的地方,坐了20分钟。 公交上的人少得就好像它只是一条监狱通往外界的专线一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车上疏落坐着的几人,在她上来的瞬间都将视线聚拢过来,视线清淡的扫描了一眼后又飞速的转开 身后的阀门重响一声关上,方思慢敏锐的察觉到车上气氛的诡异,她不想挨近这里的任何一人,就再也不动,靠着撑杆立在原地。 车上有人把窗户开着,风声和车子的引擎声一起灌进车里,窗外景色翻飞,站在车上,方思慢觉得自己没办法把眼睛从窗户挪开,她想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8年的时间,外面的世界真的变了很多,拉着吊环,方思慢有一种初识这座城市的古怪感,这种感觉,渗透在她的每一个毛孔。 下车时,方思慢时隔八年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完全的自由,但站在路边,她只感到恐慌和焦虑,甚至觉得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刚出狱,而每个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此刻站在殡仪馆大门前的方思慢也有这种感觉,手里不自觉的握紧了箱子的拉杆,顶着这种强烈的不适感硬着头皮大步往里面走 服务站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子,低着头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来人 除了狱友之外,方思慢记不清自己同别的人正常交流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她清了清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 “你好,我是孟晴的亲属,我来取之前寄存的骨灰。” 女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满头汗水,行头有些狼狈的人,明显楞了一下 她见过太多苦主,取骨灰回家时大多是三五几人结伴的,有帮开车的、撑伞的,像这样一个人来的倒是少见,并且,她记忆里对方并没有预约过,便开口再次确认了一遍 “取骨灰吗?” 方思慢慢慢的点头,她以为对方没听明白自己的话,又强调了一遍 “对,叫孟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