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撇嘴看他,批判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浪费皮囊。”又停下脚步来,正经问:“看着不像吗?我这么有文化。” 谁知,陈亘的思维跳走了:“你这话有点歧视文盲啊。” 郑弥摇了摇头,反驳道:“没有啊。”反着反着,话又回到了他俩相同的频率上,“你要是这么理解也行。当然呐,仅仅特指于某位陈先生。” 陈亘点了点头:“行,某位陈先生收到了。” 郑弥看着右边还有几米的食堂,问着继续直行陈亘:“你不去食堂吗?” 陈亘回头,整个人没在香樟倒下的斑驳丛影里,他的情绪变化很快,刚刚那双还溢着玩笑神情的眼睛,现在只剩下被阴影缭下的暗色。 日影明晰的横纵在他身上,把他浑身都染上了点凉气,像一阵沾着冷滟的微风,抓不住,握不了,只能感受到冰冷的刺骨。 陈亘就那样看着郑弥,淡淡开口:“不了,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郑弥又生出那种矛盾的、第一次遇见他时的感觉—— 他好像正在与这个世界隔离。 郑弥眼睛没由来地被阳光刺痛,心口一颤,却转瞬即逝。明明该退回的,但她还是想再碰碰那个小盒子:“那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 “早上吧,下午有课。” “那早上九点,图书馆门口见?” 陈亘浅浅地笑了下,空气凝滞三秒,悬浮的金色始终和那片冷气充斥的树影横隔,对比鲜明的光影又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分割线,把对视而望的两人放进了自己的时间里。 三秒到,陈亘看着阳光底下泛着暖气的郑弥,寞寞地再次开口,声音淡淡痒痒,像牵引着一条银丝,他握住了头,把尾放了出去。 “我可能,起不来。” 郑弥没听懂他的暗示,却依旧坚持着心里的想法,不管她现在对陈亘是什么样的情感,那个盒子她都想打开,哪怕只是让封闭的盒子开一个小口也好。 郑弥抬手一放,滑板倒地,连跟着脚支地一滑,整个人带着那条滤着暖光的银线,走到了黑色的尽头。 她刹车停在陈亘面前,玩笑开口:“没事,我也不一定起得来。反正时间先定着,能来就尽量来。” 陈亘感受到那股带着暖意的风扑面而来,割开了那条强硬的分割线,把黑色也染得泛着低饱和的灿烂。 他心里那股似海水汹涌的浪潮,也渐渐拍岸覆平。说不清为什么,郑弥总是能毫无征兆地在他的时间之中创造一个个意料之外的奇迹。 让他失控的想逃离,却又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仿佛他再也没了可以自控的能力,只能固执地作个提线木偶。 “可以。”他垂眸看她,笑眼朗然。 郑弥又带着那股浓浓的调侃气:“那冒昧再问一下,我现在能拥有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吗?不然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联系?” 陈亘没忍住笑,心想,这个借口找的可以啊。 “给,加吧。”陈亘小表情压根藏不住,掏出手机调出微信名片,递给郑弥。 还颇有意味地晃了晃。 这怎么还来劲儿了? 看看这幅拿腔作势的傲娇样儿。 真的很想揍…… 郑弥边点微信扫码边抬眼看他,一个视觉冲击过来,硬生生改了后半句话。 啧,长这么帅干嘛。 陈亘懒洋洋地垂着眉,那撮儿耷拉在额前的卷毛被风吹起,挂在头上像个天线宝宝似的,卫衣帽檐上达拉下来的带子也摇在风里晃得得瑟,配上那双眼睛里藏不住的兴奋,真跟她家那个漂亮美短一模一样。 得了便宜还要装,偏偏越装越可爱。 行吧。下不去手,看不了,遭不住,来劲就来劲吧。 “那我先走了,去晚了螺蛳粉要排老长的队。”郑弥带着点逃跑的意味,语速飞快,“祝你午饭吃得开心。” 说完,支地的那只脚带动滑板扭转方向,刚滑开没几米,那个卡在老电影镜头里的背影突然抬起一手挥着,转头笑着和他约定。 “陈亘,明天见啊!” 这道敞快的声音就那样毫无阻碍地穿过重重叠影,抵达在那个终于被浸出点灿烂的春天里。 右侧那头的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声音混杂,粲然的阳光洒满了树梢,让这个二月呈现出斑斓绿景,美得几乎像是个不真实的、一碰就散的梦。 人群里那个留着齐肩短发,滑着粉色滑板,拥有明艳笑容的背影,也始终被框在身后的特写镜头里。 明天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