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步亦趋,不紧不慢始终在一步之后。 “今早兵马司在城里大肆搜捕凶徒,满大街都在说齐国公府,昨夜进了贼匪…” 宋南风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水玲珑停下步子,回身看向她身后的男子。 她声音硬邦邦的开口,眼中擒着两分讥讽,“你来这趟,就为了告诉我这回事?” 指桑骂槐的,当谁听不出来嘛? 今日本姑娘可不耐烦陪着你玩这套! 宋南风眼中显露出两分愠怒,映着春色,如炸毛的犬,“你昨夜为何在陈家闹出这么大动静?” 两人分明已说好了要合作,她却擅自行动,将他一早安排的计划全然打乱了。 如今陈家的老狐狸必定盯上了她,原本计划先让她入军中,积累点根基。 在陈家一党眼中,她不过一小小土匪,根本不会太过废心思在她身上。 如此她只需慢慢在军中渗透,再依靠着她外祖留下的威望,细细谋划将军中势力分化… 可如今到好,她一声不吭上门去打了陈老狐狸的脸面,他手底下的鹰犬还不想着撕了她? “这便叫动静大了?不过砍了陈府几条恶犬,连陈敬非的面都没碰上,如何就是动静大了?!” 水玲珑面上漫不经心,神色不羁。 不远处站在马车旁奉林,眼见二人剑拔弩张,惊了一跳,忙垂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主子面上一向温和从容,今日竟然难道一见的发火了… 真是天上下红雨,可怕… 宋南风听罢冷哼一声。 “今日朝会之上,五军都督府几位武官,忽然口径一致说你名下的兵士满身恶匪习气,在军中逞凶斗狠,扰乱军纪。” “联名上奏,要将你手底下的兵士打散,归到其余几个营内!” 宋南风难得疾言厉色起来,若是将她手下的兵力分散了,那她就真就剩下个将军虚名了,还何谈与陈敬非抗衡? 只怕便要了无声息的消失在京都…… 而他,千里迢迢从昭南将她招安回京,也将成为一个笑话,成为他为官生涯上的污点。 这是他不允许出现的事,就算她最后斗不过陈老狐狸,也不能如此窝囊被踢下场。 这不仅是他脸上不好看,陛下的面上也无光! 最重要的是……若真是如此,他只怕更加在他家老头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不该如此冲动就与陈家对上,行事之前难道不该同我商榷一番?” 宋南风沉默片刻,渐渐平静下来。 水玲珑面色冷凝,“你愿同他慢慢周旋,自去便可,我可不奉陪。” 宋南风一噎,“你这是何意?” 怎么一夕之间,她就态度大变? “何意?若我说,我与他陈敬非有血海深仇呢!”水玲珑声音低低的,那双眼眸冷幽幽地盯着宋南风。 原是可以如宋南风所说,不与陈家正面对抗,但如今却是不行了。 她要陈家覆灭的越快越好! “陈家那家祠里,还摆着我父亲的灵位,我祖母还被关在虎狼窝里苦苦煎熬着,叫我如何还能与他们慢慢周旋!?” 她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漆黑的眼眸像落了一层霜,透出明明白白的寒凉。 那其中,是杀意。 宋南风神色惊诧,他父亲祖母怎又与陈敬非扯上了关系?! 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宋南风收敛了神色,沉默了片刻,声音干涩的开口,“无论如何,还需慢慢来,如今跟陈家直接对上…” 她打断宋南风的话,转开视线,声音忽轻飘飘的落下,“刀子没割在你身上,疼的自然不是你。” 她说完不再理会宋南风,率先上了马车,“奉林,先送我回府。” 宋南风在原地立了一会,也跟着上了马车,坐到她对面,“你昨日在陈府,到底发现了什么?” 水玲珑眼皮一掀,不欲多说她自己的事情,遂转开话题,“的确有一点发现,那日你从我这里拿走的匣子,陈家一直派人盯着。” “他们作日已派了人往江南道去,只怕是…”她说着看向宋南风,只怕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此刻派人去江南道,八成是怕陛下拿到匣子对他们不利,赶着去江南道扫除痕迹去了。 马车这时慢悠悠的动了起来… 一路出了内城,路上不时听见外头百姓议论齐国公家闹匪的事情。 这对平常百姓来说,确实是一桩大大的谈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