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化天宝二年,初春三月,寒风犹存。 水玲珑将腰间弯刀解下,随手往身后小六怀里一甩,凌空跃到身旁大树的枝头,眯着眼睛,耳中听着崖下峡谷中的动静。 她面上覆着枚白面狐狸面具,露出一截纤巧的下巴,肌肤柔光若腻,骨润丰盈。 几日前,从江南道分堂传来消息,苏家的杂碎押送货物要从昭南地界过! 莫不是当她在昭南道上是摆设? 苏家近些年几乎将当地的盐业垄断,故旧姻亲遍布几个州县,盘根错节势力极大。在当地欺压百姓,盘剥盐民,几乎无人敢质诲。 她嗤笑一声,此番就叫尔等尝尝我的厉害! 正想着,忽凝神细听片刻,她朝下方蹲守的弟兄们打了个响指,轻点树枝身子跃起,落地时悄无声息。 只见崖上繁茂的灌木丛里,全是黑衣蒙面的男子,一簇簇地隐在林中,数量着实不少。 见她走来,从中走出位身材颀长的青年人。他覆着面巾,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却眸光湛湛,墨剑似的浓眉分外突出,似出鞘的利剑,又透出股江湖中人的洒脱。 他将手中的黑漆大弓递给水玲珑,立在她面前,倒叫她得抬头去看他才行。 “你收着点力。” 他垂眸扫了眼水玲珑,想到她为了拉开重弓,硬生生将手指割伤,不由蹙起眉。 水玲珑不由咕哝两句:“也不知阿桂婶到底给你吃了什么?” 这是山寨中三当家阿桂婶的独苗苗桂宏,论年纪比她小三岁,原不过是个总耍赖跟在她身后的小屁孩。 这一年不知怎地,竟然同雨后春笋般蹿个头,不过大半年竟比她要高了大半个头,已然如一尾青竹般挺秀。 她敷衍着点点头,转身挽起黑漆大弓,泛着寒光的箭刃直指崖下。 谷口的山道上远远行来一队人马,护卫打扮的彪壮汉子足有四五十人。 瞧着几辆马车上载满黑漆铁箱,所过的泥道,皆被压出深深的车辙印子。 不消片刻,车队进入峡谷。 水玲珑见那走在车队最前方的护卫首领,忽将马儿勒停,眼神如刀刃般犀利,警惕的环顾四周,举起右手示意警戒。 车队随行的护卫立时都警觉聚拢在马车四周。 她不由挑眉,好敏锐地反应,只可惜给苏家卖了命。 手中的弓弦被她拉成满月,那枚箭矢忽离弦而去! 速度极快,目光根本无法捕捉。 破空声尖啸而至,黑色的羽箭穿透人群,转瞬即到那马车前,能瞧见被箭头破开的风刃,可见力道之大! 嗖! 箭矢直直穿透那华丽马车的门扉,深深钉入后头车壁之中。 峡谷中车队立时乱了起来,仍旧是那个护卫头领,振臂一呼带着人马奋力朝谷口处驰去。 可惜....水玲珑唿哨一声,那尖利悠长的哨声响彻峡谷,久久不散。 只见道路之上猛然绷起数条黑黝黝的绊马索,疾驰在前方的几人,回转不及直直冲撞上去,数匹马儿被绊倒在地。 几个护卫滚落到马下,混乱中一辆马车翻倒在地,车上的黑漆铁箱滚落,场面混乱不堪! 水玲珑带着身后一众弟兄,从崖上蹿入树林中。 林中飞驰出一匹四蹄踏雪的乌头大马,她伸手扯住马缰绳飞身跃起,身后的小六将弯刀抛到半空,被她一把接在手中。 下一刻她一夹马腹,马儿如急电般蹿出,身后一众弟兄纷纷飞身上马,跟在她身后朝着峡谷中的商队奔去。 水玲珑低低俯身在马背上,一头如瀑青丝被红色绸带高高束起。发带上由金丝绣着云纹,其下坠着的金玲串着流苏,发丝随着风飘扬,发带上的金玲,亦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响声。 这番画面落在身后不少年轻弟子眼中,便如同神明入画般,令人心潮澎湃! 不过几息,已到商队跟前,她驱马立在最前方,身后众人杀气腾腾,眼神锋锐,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对面那护卫头领,当先抱拳,“我等乃江南道盐商苏家护卫,运送货物途径此地,愿奉上些许钱财,还望各位豪杰放行。” 水玲珑身后侧的小六,立时开口嘲讽道:“盐商苏家?不会是那抢占民田,掳人.媳妇的苏家吧?” 话音一落,他们齐齐讥笑出声,倒是让那护卫头领脸上一阵难堪。 此时商队里那华丽的马车打开,一名年轻公子与中年男子下车来。 那公子身上穿着华丽的金红锦袍,头戴玉冠腰束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