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竹片,都是戚延罚她抄写的那些破东西。 “扶我坐到镜前。” 被搀扶到妆案前,温夏小心碰着脸,左颊被磕得生疼。 “我脸上磕青了么,是不是不好看了?”她的嗓音落寞难过。 “我双眼会好起来吗?如果我以后都看不见了……” 呜呜,她不敢想。 “我最喜爱我这双眼睛了,我现在必是模样丑陋的吧……” 白蔻与香砂连忙安慰,可温夏还是很难过,黯然地瞧着铜镜的方向,哪怕什么都看不见。 “这世间怎么就没有能随时随刻留存下人脸的铜镜呢,替我保存我时刻的样子与回忆。” 也是她思想太离谱了,这世间哪里会有能随时随意留下人像的铜镜呢。 “去传个画师来,我要记下我此刻难过的样子。” “娘娘,这不妥吧……” “你传女画师便是。” 白蔻与香砂支支吾吾,是想说这不吉利。 哪有人像她这样高兴了想要入画,不高兴了也想画下难过模样的。连皇上与太后都只在每逢大典上才留下画像。 “娘娘,您是皇后,是母仪天下的表率。今夜摔了竹简便罢,就当破例了,若是再传画师深夜来宫中,皇上知道了必会说您是在记仇……”白蔻仍在劝。 温夏听着她碎叨叨的,终是叹了口气。 “是呢,我是皇后,我应当不生气,不难过。”她起身,任她们搀扶着走向床榻:“嗯,我不难过,忍忍就过去了,我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温夏这样说服着自己。 也不是什么难事,被戚延欺负得多了,她每次都是这样糊弄自己的。 何况今日她还砸了东西泄愤。若是许嬷在此,即便再疼爱她,应该也不会允许她坏了皇后的端庄吧。 大盛自古以来,历代皇帝的命数好像都要比皇后短些。 等她熬到戚延驾崩就好了。 是啊,忍一忍吧。 她一定可以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