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疼温夏陪他受累,也许是这积累已久的情愫总该爆发。他竟不顾皇后与皇上的命令,自顾自起身要去找圣上与皇后理论。 他就是在那一回知道她的名字,温夏。 温立璋唯一的女儿,这大盛百姓心中更胜公主的,最娇贵的明珠。 温夏是被他从睡梦里吵醒的。 戚延爱学功夫,有她夸过无数回的好力气。 他用力攥着她胳膊,硬生生将她拽下东宫的床。 “滚出去——” 温夏迷糊地揉着惺忪睡眼,见他陌生、暴怒、发红的眼眶,张开手臂去抱他。 “太子哥哥,抱,不难过你不难过。你不凶哦,皇后娘娘明天就不会生你气啦。” 戚延扯开她手臂,那力道也许他也没预料,她直接跌倒在背后梨木凳上,磕得大哭。 他下意识伸手要来拉她,却生生握成拳头,收回迈出的脚步,只红着一双眼死死看她。任她泪如雨下,任她稚嫩的童音喊着“太太哥哥,我疼”。 他一动不动,眼眶憋到泛红。 烛光之下,那双眼里似有晶莹泪光一霎而过。 皇后在这时出现在东宫,搀扶起温夏,命许嬷去传太医,怒目睨向戚延。 温夏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在那一刻好像明白,只要踏出这房门,也许太子哥哥就再也不是她的哥哥了。 她挣脱许嬷,跌跌撞撞抱住戚延双膝。 埋头哽咽地喊他太子哥哥。 他一点点掰开她小手指头,自后退离。 温夏昂起泪眼,难受与不解。 皇后斥道:“她才五岁,她懂什么?” “那为什么要用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来设计孤?” “谁设计你?母后与你父皇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不管是你自己选的也好,是国师卦上所证也罢,她都是你的太子妃。命中该有……” 戚延冷嗤打断皇后,睨着不停哭泣的温夏。许嬷递的奶壶她不接,再也无法用牛奶这招哄好她。 她只想来抱他,抽抽嗒嗒上前,他却以长长的圆桌与她冷绝相隔。 “就凭一个娃娃还想管住我?” 毫无尊卑礼节,也不顾皇后训斥,他摔门离开东宫。 自那后,温夏仍是圣旨上的太子妃,可再也不是戚延承认的太子妃。 她也仍是住在东宫的唯一的女眷,而东宫的主人却再也没有住过东宫。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五岁的她只觉得是自己犯了错,也许是在戚延罚跪时,她手帕里偷偷包给他的鸡爪太瘦啦? 她小心藏好一只肥肥的鸡爪,满心欢喜去找戚延,不顾下雨,乖乖等在他为她修建的纳凉亭中。 戚延散学出来,与她隔着雨帘相望,无动于衷收回视线,下令:“把碍眼的亭子拆掉。” 温夏追向他,可是一双小短腿怎么赶得上少年身轻如燕。 她被石阶绊倒,摔掉了小心珍藏的大鸡爪子,难过地哭。 “太子哥哥……” 兀的一阵惊雷炸响,温夏从这浑浑噩噩的梦里惊醒。 迷惘地睁眼,刺痛瞬间袭上双目,她连忙闭眼。 浓厚的药气围在鼻端,双目上缠着药汁浸过的绢布。 是了,她现在看不见。 她该不会再也看不见了吧…… 强撑着坐起身,温夏才听到方才的声响是白蔻训斥打翻东西的小宫女。这冬日里哪有什么雷声,是她糊涂了。 她也糊涂到做了这么长的梦。 这梦竟如此清晰,就像将她带回五岁之时。那时的许多事她早已忘记很多,而今却全涌入脑海。 喉中一阵发痒,温夏忍不住咳出声。 白蔻与香砂连忙进殿。 “娘娘,您醒了。” 香砂端来热茶。 温夏看不见,伸手没接稳,全洒到了被子上。 茶水浸透衾被,一团温热隔着寝衣在皮肤上晕开。 香砂忙请罪。 温夏很少因为这些小事怪罪宫人,可此刻竟说不出半分宽赦的话来。 看不见的她竟这般无用了吗,连杯茶水都端不好。 重新换了套寝衣,香砂与白蔻小心翼翼请示她。 “娘娘,您白日里想吃的烤肉已经备上了,许嬷说您感染风寒,那桂花米酿暂且先不饮了。奴婢们服侍您下床用晚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