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需要他盛妆的时候,他也会乖乖配合。 深宫内苑,的确如履薄冰。 需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林之奕又休养了两天,伤势才稳定下来,不再如之前那般嗜睡。 这期间,定安侯来看过她两次,不过她都在昏睡中,顾庭萱也承诺会照顾好徒弟,林烁才放心去忙他的事。 此次春猎,林烁也算是核心人物之一。 他的独子成了驸马,同僚好友或是跟他官场不对付的人都要来他面前恭喜一番。 有的是真心,有的是假意。 林烁倒是一直很稳,面上保持着与有荣焉的微笑,依次感谢回去,没什么错处可挑。 今年负责春猎安全的金吾卫中郎将燕崇山曾是林烁的部下,当初平藩之乱后,林烁带其一同回京城述职,推荐他当了金吾卫。 燕崇山也很争气,将京城防务做得很好,一直做到了中郎将的位子。 燕崇山在猎场每日例行检查防卫事务,戌时下值,休息三个时辰后,再继续当值。 今日戌时,他提着两只野兔来拜访定安侯。 林烁笑呵呵把他迎进来:“燕将军可是稀客啊。” “侯爷就别取笑我了。”燕崇山笑笑,憨厚又带着几分愧疚,“小侯爷怎么样?伤势可曾好转?此次是末将失职,害得小侯爷坠马受伤……末将实在是……” “哎,此事与你无关。是他不够小心……”林烁虽然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突然坠马摔伤颇有些疑惑之处,但也相信,跟燕崇山没关系。 燕崇山又致歉。 林烁:“他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你就别自责了。来,陪我喝一杯。” 燕崇山带了烤野兔,那他就提供美酒。 燕崇山:“侯爷,末将以茶代酒吧。” 林烁:“不是下值了吗?也不喝?” 燕崇山:“不喝,这十几年来一直没喝。” 负责着京中和皇宫的防卫,可不是半点都马虎不得。 林烁也不勉强他:“行,那你喝茶,我喝酒。” 两人对饮片刻,燕崇山瞄了眼下人们,欲言又止。 林烁看出他有话要说,便将人屏退:“你们都下去吧。” “是,侯爷。” 待帐中只有他二人后,燕崇山才开口:“侯爷……末将在小侯爷的坐骑上,发现了两枚细小毫针。”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缓缓打开,呈给林烁。 林烁心中一震,小心又急切地接过来查看:“当真是在远儿的坐骑上发现的?”林之奕,字修远。 “嗯。” 林烁目光一沉:“能查出是什么人所为吗?” 燕崇山略微迟疑片刻,道:“暂时只能从方位来缩小范围,并不能确定是谁。” “名单呢?” “……程、谢、叶。”燕崇山只说了姓氏。 程,程路年。宰相家的嫡长子。 谢,谢君行。永盛侯府家的嫡次子。 叶,叶长宁。大理寺少卿,也是皇后的娘家侄儿。 这几位都曾是驸马人选。 当然,不是明面上的,而是暗中有人透露出的消息。 至少也有五分真。 联想到之前两位驸马意外身故的事,林烁心中后怕万分。 莫非,有人也想杀了远儿,来取代驸马之位吗? 可尚公主,也并非一件特别荣耀的事啊。 尤其是对这些公侯之家来说。 不,不对。 林烁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对公侯之家来说,尚公主就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 这些公侯之家大多是有两三位嫡子的,多的甚至四五个,再加上庶子,家族延伸庞大,袭承爵位有嫡长子便够了,其他的,总要选别的出路。 ——尚公主便是最荣耀的一条出路。 起码够的上皇亲了,兄弟几个若是和睦互助、齐心协力,那彼此照应拉扯之下,家族必然更加庞大。 他们定安侯府是例外,只有远儿一个嫡子,所以尚公主较为失落。 旁人,可真不一定。 思及此,林烁又出了一身冷汗。 京城里这些弯弯绕们,可比战场上的真刀真枪还要防不胜防。 “我心里有数了,多谢你告诉我,崇山。我敬你一杯。”林烁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