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穿过人流过去,店里各式床榻应有尽有。 逢月相中了一张黄檀木的月洞门床,床围上雕满了镂空的桃花图案,苏景玉探头朝里面望了眼,宽度与府里那张不相上下。 年轻的伙计打量这对浓情蜜意的富贵小夫妻一眼,什么用料珍贵、什么雕工精美之类的说辞全部收住,上前笑道:“公子,这床是小店最宽敞的,您与夫人睡着一定舒服!” “结实吗?”苏景玉一本正经地问。 伙计怔了怔,这等价值不菲的床还从未被客人问过这样的问题,质疑地瞄了眼逢月娇小的身型,陪笑道: “公子您真会说笑,小店的床自然是结实的,任您和夫人怎么蹦怎么跳都不会倒。” 苏景玉运转内功推了推床柱,果然与府里的床一样,纹丝不动。 当年他与拂风辗转于南疆的高山险滩,尝试过各种毒虫异草,好容易才将体内的平杀落艳之毒暂时压下。 他身体虽然还不能动,但至少不会痛苦的夜夜睡不着觉,拂风信心大振,兴奋地背着他赶了几日的路才寻了个破破慥慥的客栈歇下,可惜囊中羞涩,两人只能挤在一张小床上。 苏景玉那年已经十六岁,身量与拂风相当,挤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气的吹胡子瞪眼,一个鲤鱼打挺要翻到地上去睡。 怎知床板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他自己窜的到快,苏景玉毫无招架的余地,身体折成九十度陷进床洞里,被碎木扎的嘴里嘶嘶不停。 拂风心虚地咧嘴,扯住胳膊腿将他拽了出来,胡言乱语道:“臭小子,今后娶了媳妇记得买一张结实点的床!” 苏景玉回过神来,极慢地转眸看着逢月笑。 店里炭火充足,逢月裹着一身绒毛斗篷本来就热,被苏景玉那不甚清明的目光看的她面泛红霞。 梦里被他一次次填满,折腾的死去活来的画面犹在眼前,带上斗篷帽子遮住滚烫的脸,小声道:“我去门口转转。” 冷风拂去身上的燥意,逢月惬意地舒了口气,低头在店门外踱着步子,听着脚下积雪咯吱咯吱的声响。 视线里闯入一双深黄色的绣鞋,她下意识向旁边侧开半步,那绣鞋紧跟着对上。 逢月诧异抬头,斗篷帽子向后落在背上,眼前的女子身型枯瘦,面色灰暗,眸子里蕴着憎恶与嘲讽,说话阴阳怪气: “呦,苏少夫人娘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兴致出来溜街啊,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三个月不见,原本丰腴的身形竟然瘦成这副模样,逢月多看一眼才认出她来,别开脸淡淡道: “姜姃,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姜姃彻底拉下脸来,上前一步正对她的视线,“林逢月,你少在我面前装高贵!不过就是林家捡回来的贱丫头,还处心积虑的鸠占鹊巢,顶替林玉瑶嫁进定远侯府,她真是瞎了眼了才会把你当成姐妹看待!” “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林伯母带着玉瑶登门求你,你见都不见,半点忙都不肯帮,巴不得她们早死,你好一辈子在苏府里逍遥快活,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逢月神情漠然。 从相识以来姜姃就莫名其妙地针对她,挑唆她与姐姐林玉瑶的关系,衍王府阁楼上、千秋苑里甚至撺掇姐姐对她动了杀心。 她不明白姜姃为何如此恨她,也懒得去想,如今她恶有恶报,之前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 难得出来赏雪,她不想被姜姃坏了心情,抬手带上斗篷的帽子转身便走。 对面的街角处,祁沐恩正默默注视着她,眼里透着深深的遗憾与痛苦。 姜姃一眼瞟见,瞬间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扑上前一把扯住逢月的斗篷,疯了般吼道:“贱人!你凭什么!” 逢月全无防备,身体忽地向后仰去,吓得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摔倒时被一只纤细的手臂扶住,两人一同趔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只听见身边人嚷道:“干什么你!当街欺负人吗?” 逢月惊魂未定,喘息着抬头,见是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身形高挑,容色艳丽,正十分不满地瞪着姜姃,身后五六个婢女一齐过来围着她。 “夫人没事吧?” “夫人您当心些。” 那妇人后怕地抚着小腹,身上裹得严实看不出隆起,瞧她紧张的模样显然已经有孕在身了。 姜姃冷冷瞥着那妇人的小腹,鄙夷道:“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下九流的商人之女,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说着朝街角处望过去,又落回到逢月受惊的脸上,蕴着恨意的眼里泛起几分得逞的畅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