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龙自倚枕下取出一支信封递到孙秋允面前,“城外的玄清观里靠北有一间春晖堂,太医在四月初二之前,将此信压在春晖堂的供盘下即可。” 孙秋允躬身接过信,听见“玄清观”三个字时双手微不可识地一颤,好在李潜龙并未察觉。 他垂目看着手上的信封,上面没有半个字,看不出是写给谁的。 自从先帝在玄清观崩逝,那里几十年来冷冷清清,鲜少有香客光顾,把信悄悄放在道观内并不难做到。 帮过太子这一次,孙家欠他的人情算是还清了。 孙秋允将信贴身收好,开了个疏肝解郁的方子给李潜龙,跪地叩拜后起身离去。 李潜龙负手走到窗边望向孙秋允远去的背影,棱角分明的脸被晨光染上金色的轮廓,一身明黄色的里衣泛着润泽的柔光,衬的这位天潢贵胄器宇不凡。 近侍彭祖公公端着茶奉上,小声问道:“殿下,这孙太医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能靠的住吗?容小人说句不知深浅的话,到不如让咱们的人亲自把信送出去稳妥些。” 李潜龙接过茶来小啜,随即淡然一笑,目光笃定而坚决,“孙太医年纪大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告老还乡,对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靠得住,而我们的人被父皇紧盯着,反倒容易出了纰漏。孤已经将信托付给孙太医,自然信得过他,所谓用人不疑,若是过多猜忌,难免叫人寒了心。” 逢月在脚踏上睡得迷迷糊糊,觉得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着,越睡越累。 羽睫颤了颤,眯着眼睛向身上看,脖颈以下被被子缠裹的严严实实,两手向两旁挣了挣,被子纹丝不动,双腿用力一蹬牵动了腰下的伤,疼的斯哈一声,彻底清醒过来,小心地欠起身子,把压在身下的被子抽开,扶着床边坐起。 窗外阳光正好,太阳至少有三竿高了,房里静悄悄的,齐肩高的床上被子随意堆叠着,逢月揉了揉睡的僵硬的脖颈和肩膀,懒懒地打个哈欠,眸中盈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亮闪闪的。 掀起被子正要起身,拂起的微风吹的圆桌边沿垂下的字条轻轻摆动。 “早晚涂伤处,静养,别出门。” 逢月不愿让府中的人知道她受伤的事,自己对着菱花镜涂了药,歪在床上静养了一整日。 当晚苏景玉彻夜未归,逢月乐得自在,不必睡在硬邦邦的脚踏上,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起时腰上的伤明显好些了,只要不久站或久坐,不磕到碰到便不会觉得疼痛。 逢月心情大好,差桃枝去请子溪过来聊聊天,桃枝回来说子溪正陪在孟氏身边哄苏离玩呢,问逢月要不要过去,逢月含笑婉拒。 苏景玉曾告诫过她离孟氏远一点,她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何仇怨,还有不到一年她就要离开苏府了,还是少惹些麻烦的好。 她独自一人在房待着无事可做,想起好久没有吃过五芳斋的桂花糕,顺子从昨日便候在院子里等着她的差遣,正好让他出门去买三盒回来。 小小的桂花糕圆溜溜的,还不及牛眼大,表面印着花朵图案,黄白分明,松软细腻,吃起来香甜可口,整间房都弥散着桂花的甜香。 逢月坐在圆桌边接连吃了两块,拍了拍手上黄橙橙的桂花屑,正打算唤桃枝进来把另外两盒桂花糕送到子溪和离儿那去,房门被推开了。 苏景玉先走进盥室净手,而后慢悠悠朝内室走来,眉头一皱,“什么味?” 此时晌午刚过,逢月还从未见他回来这么早过,懵懵地望了望窗外,太阳的确才偏西一点点,问道:“我让顺子去五芳斋买的桂花糕,你吃吗?” 苏景玉脚尖一勾,从圆桌底下勾出个凳子坐下,幽黑的眸子漾着三分醉意,慵懒地摆了摆宽大的袍袖,一袭红衣上沾染着馥郁的酒香,“不吃,臭死了!” 逢月嘴一撅:“哪里臭了?比你身上的酒气好闻多了!” 苏景玉拈起一块桂花糕看了看,纤长的手指如同白玉雕琢的一般,勾起唇角嘲笑道:“如今都还没入夏,哪来的桂花?这些都是陈年的桂花做的,一点儿都不新鲜,亏你吃得下。” 他厌恶地随手一扔,小小的桂花糕倒跌在盒子里,摔散了半边。 逢月气的一把将盒子拢到身前,“不吃拉倒,谁请你吃了!”双手拄在桌沿上缓缓起身,又慢慢坐下,唤桃枝进来把两个整盒的桂花糕给子溪和离儿送去。 “伤还疼吗?”苏景玉酒后朦胧的目光瞟向逢月的腰身。 “好多了,只是坐久了还会疼些。”逢月的伤是苏景玉为她医治的,又把顺子留在府中供她差遣,她心里不免有几分感激,声音轻缓了些。 苏景玉点头,视线从腰身向上,停留在逢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