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孙婆子逢人就说姜瑜得了肺痨,本来还有几个山间的乡亲过来看病,母女二人还能勉强维持些温饱。 现在这点营生也彻底断了,遇到她们的时候也不再打招呼,就如见到瘟神一般,朝她们指指点点,离她们远远的。 萧晚姝想去和她们理论,被萧瑜拉住了:“晚晚,算了....” 她瞥着不远处的孙婆子,在人群中格外的扎眼,只有她看到了那条血被,在那指着她们听不清在说什么。 这谣言也定是她散播的,萧晚姝攥着背篓的绳子,胸口憋得阵阵作痛。 萧晚姝眯起了眼,她想起上一世母亲去世那日,那孙婆子带着傻儿子来看热闹,不慎扑在了晾山药皮上,回去之后便开始又吐又拉的,最后呼吸急促险些丧了命。 最后半夜去山下寻了郎中,开了方子,这才保住了小命,那孙婆子也在去寻郎中的途中,摔断了腿。 那时候孙婆子就逢人说她母亲有肺痨传染给他儿子的事,以至于她母亲下葬的时候也没一个人肯帮忙。 归家之后,她就开始将院中晾晒的山药皮捣成了粉末,萧瑜见状问:“晚晚,你弄山药皮做什么?” 萧晚姝笑了笑:“去火。” 再多的话,萧晚姝也没有说,三言两语搪塞着,让萧瑜回了屋内,趁着萧瑜午睡,见着对面也没人,便将山药皮粉末洒在了孙婆子正晾晒的被褥上。 果不其然,大半夜的那傻儿子过敏了,半夜趴在窗口狂吐,恶心不止,呼吸也开始变得焦灼起来,萧晚姝隔着窗户啧了声,那孙婆子顶着着一大堆肥肉在屋门口着急忙慌的披衣服。 萧晚姝叉着腰,暗骂,活该。 原以为孙婆子会去城中寻郎中,却没曾想刚走了几步折返过来了,步如了院中,萧晚姝赶紧蒙上了被子。 萧瑜被这个动作扰醒了,有些纳闷,却听到急促的敲门声,门口传来孙婆子急促的声音:“瑜妹子在吗?” 萧晚姝心中不平,便装睡当做没听见,萧瑜起身打开门,听完孙婆子的情况,萧瑜拿了药箱朝对面走去。 看着萧瑜出门的脚步声,萧晚姝从床上迅速弹起,正好姜瑜临出院子的时候回了个头,与她目光相撞。 萧晚姝心突然开始猛跳。 诊了脉,想起白日萧晚姝捣山药皮的事,褥子上山药的粉末,大概事情了然于心,她走回院中,拿了些治敏的药草,又给他施了针,这才折返回来。 回来之后,姜瑜什么都没说,只是静坐在床边,燃了一只烛火,看着装睡的萧晚姝,在那发起呆。 不知呆了多久,姜瑜喉咙滚动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帕子,鲜血顺势从嘴角流到了身上。 萧晚姝迅速起了身,给她锤了锤后背,又去院中的瓮中舀了碗水过来。 萧瑜并未接过那碗水,只是静静看着她,眸光皆是失望之色:“你学医术若是为了害人,那不学也罢。” 沾了血的帕子,被萧瑜攥了手心中,萧晚姝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烛光弥漫在萧瑜的脸上,她低着头,眉峰蹙成了一团,气氛一度暗了又暗,萧晚姝觉得萧瑜浑身都在颤抖。 萧晚姝小心的向前一步,伸手要拉住拉住她,被她扬袖甩开了,起身就要离去。 “既是要走这条路,那就要走的坦然些,手是用来悬壶济世的,就要做到手上干净,若动歪念迟早遭反噬。” 走出去的时候,院外是清朗的月色。 萧瑜觉得这一世就是她的报应。 若不是当年她意气风发,毅然与谢逸决裂,当时他还是前朝禁军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侍卫,为了施展抱负来到了后宫做一名女医,又怎会遭那赵王玷污? 萧瑜不肯杀生,也包括腹中的这个孩子。 这些年,她家家不敢回,怕受人冷眼,传出去之后难免会遭人唾弃,这辈子她的家族和她都再也抬不起头。 没想到那赵王破灭了。 在她不知是喜想忧的时候,又遇到了谢逸,他现在已经是当朝锦衣卫指挥使了,浑身结实健壮,眉目英朗,意气风发。 在得知她的处境之后,决定帮她,接下了她的信件与信物。 现在是虽还是赵家的天,可在位皇帝仁慈治世,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到时候现任皇帝也能在翎洲给晚晚安排个地方,总比在这待着好些。 她活不了多少时日了,只有为萧晚姝将日后的路子铺好。 她才能安心的离开。 翌日,孙婆子带着她那傻儿子拿了一袋大米过来致谢,姜瑜并未收下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