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地,过身后魂无归处,对时人来说,是顶格的处罚了。 这事以后,市井黄腔倒是为之一净,在贞洁和性命等同的时候,多少妇人名节毁于口口相传,轻慢的谣言。 于妇人,算功德一件了。 …… 上京。 皇帝已经罢朝两月,奏请天命之人承嗣的折子雪片一般,堆满了案前。 案前是一封诏书,淑妃磨的墨,拟好了,大意是顾麟殷人品贵重,堪继大统。 皇帝久久无言,淑妃轻声道:“陛下,该盖印了。” 加了天子玺,顾麟殷就是大俞的太子,即将继位的新皇。 皇帝坐在那里,闭了会目:“朕累了,先歇一歇。” 淑妃心下焦急,却不能表在面上,只小心扶着皇帝躺下,视线在殿内游移不去。 只差天子玺了。 淑妃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皇帝忌惮她的母族,不让她有自己的孩子,没关系,太后只会是她。 皇帝直直盯着前方的虚空,冷不丁冒出一句:“皇后呢。” 淑妃耐着性子回答:“陛下忘了吗,姐姐犯下大错,陛下禁了她的足呢。” 这话是也不是。 后宫被淑妃把持,皇后便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前朝后宫,一直未有人提及。 “这样啊,”皇帝微微偏头,没什么表情。 他困了好些时日,一睁眼,便是无穷的倦怠。 每一日的清醒都越发的艰难,就这样吧,不如归去。 淑妃在他眼前,慢慢变做了另一个人模样,更高挑些,更英气些。 女子同顾岁晴有五分相像:“你自有三千佳丽,不用记挂我,我也不会记挂你的,不识你之前,我过得很好,你走之后,我过得也不会差。”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女人。 皇帝想起了她的孩子,阿晴,她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 只这一个孩子了。 皇帝闭上眼,梦呓一般,喃喃唤了一句:“林娘。” 没有人听到。 国丧的钟声巍巍传遍上京,缟素白了全城。 皇帝驾崩,当晚,皇后自谥,追随皇帝而去。 是淑妃送去的白绫。 一从嫔妃在殿外哀哀哭泣,往后的日子两眼一抹黑,嫔妃的泪水一半做戏,一半伤怀。 能进殿里侍疾的只有淑妃,淑妃眼睛虽哭得红肿,但眼神是极亮的,丝毫没有其它嫔妃的萎靡之色。 淑妃道:“殷儿,进来。” 门缓缓合上,隔绝内外,顾麟殷小声唤了一声姨母,淑妃道:“诏书已经过了中书复议,停灵时,由你来为陛下发丧。” 顾麟殷深吸一口气,改口:“有劳母亲。” 淑妃眼底浮出笑意:“好孩子。” 淑妃的母族谢家强势推举顾麟殷承嗣。 圣旨有瑕,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有官员奏请册立西岑节度使,他是先帝同母胞弟的嫡子,虽隔着辈分,但却是与先帝一脉相承的正统。 而燕王只是皇帝庶弟,顾麟殷又是燕王庶子。 顾麟殷能有这翻造化,不过是因为生母沾了个谢字罢了。 皇帝停灵,西岑节度使带片刻不停往上京奔丧。 中书就议储之事,争得脸红脖子粗。 许多官员袖手观望,等一个尘埃落定。 千里之遥的渔阳,顾岁晴得了消息。 她遣散了周围人:“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易安疾驰回来,他在十一县一路走一路杀,欺男霸女的世家,勾连苍厥的属官,贪下巨款的宗族族老。 杀名传遍朗州。 传言里,他是衡山公主夫婿,也是她座下的疯狗。 但现在,这个杀将只是远远地站在檐下,像是一个尽责的护卫。 皇帝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在他治下,于内,同世家的矛盾进一步激化,赋税深重,朝廷被世家把持。 于外,嫡公主送嫁异族,四境蠢蠢欲动。 但于顾岁晴,他是君父。 君父一直尽力在保全她。 这些顾岁晴无法同人言说,便是易安也不能,易安深憎自己的父亲。 那日楚四将李闻带上门,顾岁晴抄了经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