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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捺钵(1 / 3)


虽然众医在苍越孤鸣的命令之下竭尽全力救治,但因伊仁台本就先天不足,后天失养,加之伤势沉重,心神大恸,只勉强拖延了半日就不治身亡。

“是,孤王做错了吗?”

苍越孤鸣望向随云远面无表情的侧影。她伸手遮住伊仁台无法瞑目的双眼,刀锋一般的冰冷,垂低的眼睫似如霜雪覆盖的冬枝,微有喑哑的声音更如溪水淌过冷石,寒气侵骨。

“王是不会错的。”

“你还是对孤王有怨。”

“威福赏罚皆系一身,毁誉也系一身,任事即是任怨。”她淡淡道了一句,既而移目回视过来,“失刑乱政,不威。有罪不杀为失刑。诛逆讨贼,不止私仇报偿,更是昭告天下,宣示正统,理定秩序。弑杀谋逆,若此等重罪都可轻轻放过,则王统何存。一味宽纵,上行下效,届时兵祸连结,刑杀难止,就是仁君之道吗?”

“抱歉,孤王只是,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苍越孤鸣沉声说道,“你的谏言,孤王会慎重考虑。”

“事无两全,有时候越要两全,结果越是两个都不全。新君即位,正是立威立权之时,尤其是,对一个慈柔名声在外的新王而言。”她迎上对视的目光,“这是你的威权,也是你必须担负的罪孽。”

随云远将伊仁台送归西苗血雏岭,安葬在了擦哈雷之侧。这一番来回就耗时一个多月,更兼她回到苗疆王庭之后,仍然闭门谢客,深居简出。榕烨极为担忧此种状况,数次来信催促她回转铁军卫不果,就干脆自己跑来王庭盯着随云远。

“你是怕我自己想不开,还是怕忘今焉胆敢在王庭下手刺杀?”临窗而坐地随云远颇有无奈地放下手中算文。

“都不是。我恐怕你把自己活活憋死。”榕烨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你一意滞留王庭,必定有你的打算。而忘今焉借由墨风改革,大权独揽,春风得意,这几日正要主持国典按捺钵,能有空闲搭理你?”

随云远听罢喟笑一息,别过不提。大狩之礼后不久,苍越孤鸣分赐许多猎物于王庭近臣和大部落的族长豪贵,以彰恩宠拉拢之意。虽自伊仁台之死使得她与苗王的关系微妙,双方都似有心回避,吝啬一见,但赫蒙少使送来的诸多赏赐,比例王族亲卫,从无稍减。

她信手拈起最上一张鞣制精良的赤红狐皮,鲜艳柔软的细绒手感极佳,触之生温,忽然对榕烨说起,“既要参加庆典,怎能不裁新衣。榕烨,可有兴致陪我走走王庭?”

榕烨讶异于她突然打算出门,心中不免一松,但观其目光流连皮毛,若有所思之态,又不由得很是无语,“你该不会想要现在拿去裁衣服吧?”

“尝试苗疆服制,有什么问题吗?”随云远问道。

“还有三日就是按捺钵了。这时候哪里还有裁缝工匠接活计。你早干什么去了。”

“诶?”随云远从没考虑过这种事情,她细忖一刻,倒也不纠结地撒开手去,“那就算咯。回头自己裁罢。”说罢,又欲再次沉湎于术算字符之海,任由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故纸堆险些没顶。

榕烨一把将人拽了出来,“真是笨的出力,精的出嘴。过来量尺寸。”

“榕烨?”

“穿眼而杀的精妙箭法,这皮毛才没有损害半分。你那女红啊,麦糟蹋好东西了。”榕烨嘴上嫌弃,眼底却只一汪温柔。

榕烨的做工很快,因时间太紧,也来不及多饰繁绣,只大约裁就身量。榕烨来时仓促,也不可能多余带什么首饰,最后只得是攥了几个毛球穿起,姑且盘绕装点一下发髻。

“大哥曾经送过我一串南珠,要是早知道就……”榕烨还在镜前上下调整,絮絮叨叨,随云远忽然揽住她的腰身。

“已经很好了。”声音有些闷闷的,听不大清晰,“好到我真正不舍得,好到我想打退堂鼓咯,榕烨。”

“你哭了吗?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出什么事情了?”榕烨急于去确认她的脸,但随云远死死按住不动,仍然埋在她的肩头,“早就要你回去铁军卫。”

“逃到哪里才是尽头呢。若心困海境,只脱身何用。”随云远松开榕烨之时,面上已无任何悲色,只有一双冷峻目色,沉若渊海。

轻徭薄赋,裁撤孤血斗场,推崇葬仪俭薄,改换人才拔擢的墨风政策,从刚一开始就遭到了各大部落豪贵的顽强拦阻,其中尤以自恃功高的西苗诸部为甚。领头者便是自称撼天阙的旧部,以军功特许自治的孟偏王。

“真正是见鬼。撼天阙有哪门子的旧部,真正是旧部,也早就死在先王手中咯。”叉猡毫无遮掩地骂道,甚至在孟偏王怒视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给了一记眼刀。

岁无偿见状,连忙将她拉扯到一旁,“这是什么时候,按捺钵大典,不要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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