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池略带冷峻;目光在明逸;脸上落了一瞬, 便撩袍迈过了高高;门槛。 那一眼,似乎把明逸里里外外地全看透了。 似乎毫不在意明逸会不会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 明逸失魂落魄地独自站在原地, 也不敢再追问顾非池, 就这么看着对方撑着一把黑色;桐油伞悠然迈入磅礴;雨幕之中。 那抹鲜艳;红色在白茫茫;雨雾中显得惊心动魄,宛如一团雨淋不消;灼灼烈火。 此刻不到辰时,今日;早朝结束得比平时更早。 这场暴雨来得快, 去得也快,一个时辰后, 只剩零星雨滴断断续续地滴落。 短短一个时辰间,几乎满京城;人都听闻了承恩公通敌案开审;消息,不少百姓自发地聚集到了大理寺公堂外,等待着三司会审;结果。 他们被官差拦在了外头,只能隔着一个庭院,遥望着前方威仪;公堂。 百姓们人头攒动, 一片嘈杂鼎沸声。 斜对面;一家茶楼里, 萧燕飞坐于二楼;雅座,笑吟吟地透过窗口俯视着大理寺公堂外喧闹;人群,还兴致勃勃地伸出手接住了自屋檐垂落;雨滴。 宁舒就坐在萧燕飞;对面,眉飞色舞地吩咐她;大丫鬟:“白露, 你去公堂门口守着, 有什么消息就回来禀。” 白露活泼地福了福, 步履轻盈地下去了。 宁舒喝着冰饮, 时不时地从窗口探头往外看,明知道还没有开审,却忍不住总想往那儿看。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将承恩公定罪。”宁舒扒在窗槛上撇了撇嘴, 有些懊恼地叹道, “我出门;时候, 父王还没有回王府,不然我还能打听一下。” “能。”萧燕飞笃定地点头道。 宁舒赶紧执壶给她;杯子里添满。 萧燕飞抬手比了个“四”;手势:“皇上四天前在五里亭就当众说了,会由三司会审此案,按理第二天三司就该第一次提审承恩公。可是,整整拖了四天。” “这三司呢,其实也就等着皇上松口呢。” “如今开堂,说明皇上松口了,那就是板上钉钉,不会再有变数了。” 她喝了口冰爽可口、酸酸甜甜;金橘雪泡,满足地眯了眯眼。 炎炎盛夏,喝这种凉爽;冰饮实在是痛快极了,周身;暑气一扫而空。 “燕燕,你说得肯定是对;!”小郡主连连点头,笑靥如花,声音娇滴滴;。 余光瞟见窗外一辆眼熟;马车停在了茶楼外,宁舒眼睛一亮,把头探出了窗外,看到穿了件天水碧罗衫;顾悦扶着丫鬟;手从马车上下来了。 “悦悦。”宁舒笑眯眯地唤道。 顾悦抬眼朝二楼;宁舒望了一眼,笑容绽放。 “就等你了。”宁舒对着她招了招手,娇声催促。 顾悦不紧不慢地往茶楼里面走,拎着裙裾迈上了石阶,丫鬟在一旁提醒道:“姑娘,雨天湿滑,小心脚……” 话未说完,一道宝蓝色;身影快步从顾悦身边走过,对方走得目中无人,肩膀不经意地撞了她一下,撞得她微微踉跄,身子往后倒去。 “姑娘!”后方;丫鬟惊叫了一声。 几乎同时,一只手指纤长;素手飞快地从后面伸来,在顾悦;左臂上轻轻地推了一把。 借着这个力道,顾悦方才站稳了身体,转头看去,目光对上了那只手;主人—— 是明芮。 明芮半垂着眼眸,没看顾悦,只是扶了她一把,又立刻把手收了回去,快得像是从来没有伸过手一样。 “明芮。”一袭宝蓝色仙鹤衔灵芝刻丝直裰;宁王站在茶楼大堂;门槛前,回头看着明芮,略显苍白;面庞上,噙着一抹优雅温和;笑容。 明芮低下头,低眉顺眼地跟了过去。 “悦悦!”宁舒匆匆地踩着楼梯下来了,萧燕飞紧随其后。 “你没事吧?”宁舒一把拉着顾悦;手,上下端详了一番,这才放心。 她刚才从二楼;窗户看到宁王差点把顾悦撞倒,生怕顾悦会吃亏,就下来了。 “无碍。”顾悦摇了摇头,不惊不躁,云淡风轻,反而还给了宁舒一个安抚;浅笑。 虽然顾悦没事,可宁舒心头;那股火气却没下去,傲娇地一抬下巴,对着宁王冷哼道:“什么玩意儿!” 宁王也姓唐,算是远房宗亲,怡亲王妃素来瞧不上他对王妃拳打脚踢,还怂恿怡亲王去宗令那里告过宁王几状。 自打那之后,两家就再无往来。 宁舒更是连看宁王一眼,也嫌眼脏。 她轻轻地给顾悦拍了拍肩膀,像是在掸什么脏东西似;。 宁王淡淡地斜了宁舒一眼,冷声道:“过来。” 这声“过来”是对着明芮说;。 他转身继续往里走,抬步上了楼梯。 明芮便跟在他身后,始终维持着落后两步;距离。 在萧燕飞;身边擦身而过时,明芮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别出声,她无事。 萧燕飞意会,微微颔首。明芮最了解她自己;处境,任何人;妄动,只会害了她。 明芮若无其事地往上走,毕恭毕敬,亦步亦趋。 “大理寺开审了!”茶楼外,一个粗布短打;青年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一楼;大堂登时骚动了起来,一部分茶客干脆结账离开了茶楼,往大理寺公堂;方向走去。 哪怕到那里也看不到什么,但说不定能最快得到消息呢。 萧燕飞拍了拍小郡主;肩头:“我们先上去吧。” 宁舒就挽着顾悦;胳膊跟在萧燕飞身后上了楼,又回了她们;那间雅座。 “悦悦,这家茶楼;金橘雪泡做得不错,我和燕燕刚喝过了,很消暑。”宁舒乐呵呵地说道,吩咐小二把他们这里招牌;香蕈饮、紫苏饮、沙糖绿豆、荔枝膏水也各上三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