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 柳皇后惊呼着, 脸上端丽的妆容已遮掩不住底色的惨白,眼底急速地浮起朦胧的水汽。 她无助地看向皇帝,表情哀婉, 楚楚动人。 皇帝心尖一颤, 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许多年前他与皇后的初遇,彼时她满含泪光地望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 便在他心里扎了根。 他忍不住就想保护她, 安慰她, 将她揽在他怀中。 “莲儿别急。”皇帝柔声安抚柳皇后道, “朕看阿泽坠马时卸了力,应该没大碍的。” 说话间,马球场中的唐越泽已经被内侍扶了起来, 整个人狼狈不堪,头上的玄色翼善冠掉在了草地上,头发上、衣袍上都沾了尘土与草屑, 右额角有些擦伤。 看着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儿子此刻这副样子, 柳皇后心疼极了, 两眼发红, 咬了咬饱满的下唇, 一手攥住了皇帝的袖口, 颤声道:“皇上,是顾非池。” “顾非池一定是故意的!” “卫国公真是欺人太甚, 他们父子的气焰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她的双眸中噙满泪水,形容间带着一点柔弱无助, 宛如风雨中被雨水打湿的娇花。 刚才看到皇儿坠马的那一瞬, 她简直感同身受, 肝胆欲裂。 皇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遥遥地望着马球场中央的顾非池,眸色阴沉了下来。 每每看到顾非池面具后的那双狐狸眼,皇帝就会觉得心头不适,这双眼睛不仅像卫国公,也很像死去的顾明镜,让皇帝不由想起当年他为了大业不得不娶了顾明镜。 卫国公与顾明镜兄妹就像是深埋在皇帝心头的两根刺,时不时就会在他心口扎上一下。 而如今,连顾非池都敢光明正大地欺负到堂堂皇子头上了。 皇帝心头的怒火节节攀升,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 卫国公、顾明镜、顾非池、唐越泽、柳皇后……这些人影与往事混乱地在脑子里闪现,令他昏沉沉的头仿佛有锤子在反复捶打似的,头痛如裂。 皇帝紧紧地捂住头,脸色煞白,额头爆出根根青筋。 他很痛苦,这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柳皇后吓得六神无主,后面还没说完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失声喊道:“皇上!” 旁边服侍的高安、梁公公等太监宫人们皆是冷汗涔涔,都有些慌了神。 水榭内,霎时间乱了。 柳皇后手足无措,又不敢随意搬动皇帝,只能一边催促地问“太医来了没”,一边心疼地吩咐内侍扶着皇帝在短榻上先躺下。 “啪!” 一阵重重的碎瓷声骤然响起。 茶几上的茶盅、碗碟被皇帝一臂尽数扫了下来,碎瓷片与茶水撒了一地,吓得众人皆是心头一颤。 不一会儿,水榭外有人高喊着:“曹太医来了。” 不远处,满头大汗的曹太医提着药箱匆匆往这边赶来,跑得是气喘吁吁。他本来是被宣来给坠马的大皇子看诊的,不想中途却被告知皇帝的头疾又发作了。 曹太医快步走了进去,而澹碧水榭中的其他人则被内侍遣了出去,要么在外头张望着,要么去了隔壁的天一水榭。 有宫女飞快地收拾着地上的残局,还有两个内侍搬来了一座六折屏风,挡在了皇帝的前方,也挡住了水榭外那一道道窥视的目光。 曹太医刚给皇帝行了礼,就听皇帝不耐地咆哮道:“快!朕的头很疼……” 曹太医唯唯诺诺地应了,就没给皇帝搭脉,直接上手施针。 皇帝这头疼的宿疾已经有近两年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隔三差五地进宫为皇帝治疗,皇帝不耐烦太医次次都要望闻问切,例来都是让他们快点给他针灸止痛。 长长的银针一根接着一针地被插入皇帝头部的穴位,曹太医虽然在冒汗,但是下针的手依然很稳,没一会儿,皇帝的头颅就扎满了根根银针。 “皇上,你觉得怎么样?”柳皇后关切地问道。 皇帝斜卧在短榻上,痛苦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缓和,甚至于眉心皱得更紧了。 “庸医!真是庸医!”皇帝怒斥道。 从前他只要扎过针后,头痛就会舒缓一些。 可这一次,他的头疾非但没缓解,还在一点点地加剧,似有无数尖锐的锥子在不断地钻着他的头颅。 “是臣无能。”曹太医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惶地以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汗如雨下,背后很快湿透,身子更是哆嗦个不停。 从前皇帝的头疾每月只会发作一两次,但这一年来,皇帝的头疾日渐频繁,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