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雨声不歇,雷电的声音持续轰鸣,像是一头吃人的猛兽,叫人心底发凉,发寒。 黎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感觉后半夜身体极其寒冷,她也发起了高热,迷迷糊糊昏昏沉沉,脑海里场景纷乱怪杂,最后还是被狱卒的大叫声惊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母亲被一条白绫勒着脖颈,身子早就冰凉僵硬了。 她绝望的大喊,可惜没有人在意,狱卒只觉得晦气,破口大骂了几句,便吩咐人将母亲抬了出去,黎音拼命想要挣扎,可惜都无济于事,母亲就这样离开了她。 那一日,她似乎都不会哭了,她或许猜中了母亲为何那样做,不想连累自己都女儿,又不想这样屈辱的活下去,才最终选择这样一条路,一死了之。 可是死容易,活着才是艰难的。 黎音盯着那根柱子好久,多想一头撞死什么都不管了,可每次鼓起这样的勇气都还是无法做到,她若是死了,真就没有人替父亲沉冤昭雪了。 她低声又哭了起来,将头埋入膝盖中去,单薄的身影无助绝望,这一日她失去了最亲的家人。 第二夜,那个老者又来了,他听说了昨晚的变故,不由心疼起这个小女孩来,他说:“孩子,老朽能帮你离开这里,你可愿意?” 黑暗无光的环境里,黎音死气沉沉的眼眸忽然眨了一下。 当晚,牢狱起火,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唯有最里面的那个小姑娘,被烧的面目不清,只有一具尸体。 黎音不知道这老者是有何通天之能,竟真让她从牢狱里彻底脱身,只是今夜过后,世间再无永乐郡主,她是一个无名五分还身无分文的普通人。 老者离开了,他帮她逃出牢狱里,已经还了父亲的恩情,只是黎音仍旧不甘心,她那时偷偷回了京,去见了谢莹,本以为昔日的好姐妹再次相见时,会是一脸高兴和庆幸。 那一日,谢莹意外她还活着,却也没有揭穿,她像往常一样对她好,甚至还贴心给她规划接下来要走的路,谁料丫鬟递来一杯热茶,她喝了后就神志不清。 也正是那一次,她知道谢莹原来如此恨她,她神志不清,浑身酸软无劲,任由谢莹将她卖了,谁知醒来后看到的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是见到一个很久不曾见面的人。 那个男人面露嘲讽,笑她这么轻易就落入别人圈套里,黎音想反驳,可她实在太累了,不知该说什么。 从牢狱里逃出来遇到谢莹,本来有巨大期望一下子落空,母亲死在面前,父亲还不知生死,她的生活天翻地覆,巨大的落差席卷,她实在无力与他辩驳。 她长睫抖了抖,嘶哑难听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不该救我的。” 黎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她死了,就什么都不用承受了。 薛子衍负手站在窗前,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却笑了,不是嘲讽的笑意,更像是压抑着一种无名的怒火,良久后,他转身离开了。 再次见到薛子衍时,已经是半年后,那一夜血流成河,他奉命抄家,萧家满门被屠,黎音从未奢香过,自己还能活着从这里离开,她站在庭院里,目光却是死寂而沉静。 她亲手杀了萧益,那时她存了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薄薄的剑刃横在脖颈上,却被突如其来的石子给打了下来,她抬眸,落入一双凉嗯冷淡的瞳孔里。 亦如那一日,他压抑着怒火。 黎音怔怔看着那人走近,心想真是什么狼狈的画面都让他遇上了,却没有料到,他竟弯腰将他抱起,一路跨过地上的尸体,沉默不发一言将她抱上了马车。 那时的黎音并不明年他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毕竟她对他一点价值也无,实在没必要救她,后来…… 后来她有时也会恍惚,他虽然对她也算不上好,可是比起在萧家生活的那段日子,那竟是她生命里最后的安逸时光。 “让你下床了吗?” 黎音坐在窗边发呆,身后突兀响起一道冷冷道声音,她回头,视线落入一双漆黑寒冷的眸子里,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一袭明艳的红衣,看上去像是个不好惹的恶鬼。 黎音蹙眉,不让她出去也就罢了,为何不能下床。 她沉默着,好像无声的反抗。 刚来这里的时候,她还习惯与他吵架,反驳,后来……后来有一日,她从外头丫鬟的口中得知父亲重病身亡,从那之后,她便越来越沉默寡言,比起与人交流来,她更喜欢坐在窗前发呆。 看着天空从明亮变得漆黑暗淡,有时候有星星,但大多时候都是没有的。 譬如今夜,只有一弯月亮孤零零挂在天上。 薛子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