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黑漆漆的天空里挂着一轮弯月,风声凛冽,却完全不足以影响高阁里的富贵锦绣。 八角灯笼高高挂在屋檐,结铃在夜里发出清脆灵动的声响,一下一下让人心里无端生慌。 三皇子府。 赫连毓懒洋洋的倚靠在太师椅上,一旁的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炉里不断冒出缕缕青烟,内室里弥漫着一丝危险不明的气息。 谢莹一进来,心跳便不觉加快了。 上头正假寐的那个人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她为他筹谋,替他着想,只是一想到最近裴月霜频繁出现在他身边,她的心,便如被人硬生生扯了去。 她凭什么? 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人,凭什么能名正言顺出现在他身边,而她,每次来见他,都需要小心谨慎避开所有人。 想起这一点,她便觉得心里难受。 但是好在,殿下终究信任她多一点。 “殿下,您头疾又发作了?”谢莹担忧道,她闻到了室内安神香的气息,也看到了赫连毓眉间的不耐。 赫连毓低声“嗯”了一句,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眸。 这段时间,朝政繁忙,他替父皇处理了不少事情,还有他的五弟,本以为他只会带兵打仗,岂料他处理起这些琐事丝毫不费力,不知不觉间,一些在暗中观望的老臣就隐隐向他那边偏了些。 赫连毓本不喜与人争,可眼下正是关键时候,他不得不随时谨慎起来。 他小看赫连容了。 思及此,赫连毓微微眯眸,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介意使用一些手段。 带兵打仗这种事,不只他赫连容一人会。 赫连毓不动声色打量着谢莹,心底掠过淡淡的轻嗤,当初之所以纵容她靠近自己,也不过是因为她与她关系匪浅。 不过她确实聪明机敏,这些年帮自己做了不少事情。 谢莹的父亲,是右相谢华。 谢华是个老狐狸,这些年一边纵容着女儿接近他,一边又从不在朝堂上表明态度,如此拉扯这么些年,最近却又与赫连容走的颇近。 赫连毓眉间浮过一丝淡淡的寒意。 他知道谢莹曾经做的事情,幸好没有给她带去实质性的灾害,不然,他不可能放任谢莹在他眼皮子底下走动这么久。 烛火被风吹得摇晃,映在赫连毓的面容上,投下几缕阴影,良久后,他缓缓起身,宽大的玄色鹤氅在地上滑过,谢莹耳边,却忽然听到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 “听说最近母后在给五弟选妃,你可有什么想法?” 谢莹后背一颤,有些不明白他问这句话是何意。 她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他想要她去接近赫连容吗? 谢莹脸上露出一丝灰败之色,开口道:“臣女不敢有想法。” “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没听你说过真话,你方才说不敢对我五弟有想法,却敢对我有想法吗?” 赫连毓语气极轻,并没有显而易见的情绪泄露出来。 “殿下,臣女不是那个意思?” 谢莹只得反驳。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赫连毓走到她的身前,微微蹲下身子,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让她能够直视他的眼眸。 那里面带着一丝楚楚可怜的泪光,和一丝他最不喜欢的欲望。 赫连毓的手指冰凉,谢莹感受到下巴处传来的凉意,让她后背绷直,下意识便道:“臣女、臣女心里只有殿下。” 闻言,赫连毓手指松开了她的下巴,轻轻嗤笑道:“你这是说真话了吗?” 谢莹连忙低下了头,并不答话。 谢华谨慎,不敢轻易站队,但他的女儿却不同,这么多年对赫连毓死心塌地,一旦他继承大统,她很有可能成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存在。 她在赌,将自己所有身家压在这场赌注上,她绝对不要嫁给赫连容。 赫连毓却完全不在乎谢莹是否真心喜欢他,于他而言,女人的喜欢不过是锦上添花,想要成功,还得倚仗她们背后的势力。 谢莹此刻,还动不得。 “既然如此,本殿命人送你回去吧,天气寒冷,谢小姐可要仔细些身子。” 赫连毓此举,无疑是宣告了谢莹与他关系匪浅,谢莹先是一喜,而后便有些不可置信,他这是,默许了他们的关系? “臣女谢过殿下。”谢莹连忙谢恩。 离开时,眸光还带着几分留恋与不舍。 赫连毓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