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过去,就在朝中两派先是为战功赏赐争夺不休,后又为追思英烈和正元朝见的安排而互相攻讦之时,永穆已经在从寒洲去往袁州的路上。 江南西道本来就是道教圣地,道观星罗棋布,永穆趁如今在南方,放出话去,要访遍名山,寻找洞天福地。 永穆的奏折中假称夜鸿风托她上奏朝廷和皇帝,辞去司天台主祭之职,打算安心闭关修行。 会昌帝没有任何怀疑,以为永穆是要为师尊修行建观,爽快应允。圣旨一下,户部和工部不敢怠慢,赶紧准备。 于是乎,永穆公主的奏报折子在朝中沸反盈天的明争暗斗之中,明显是一股清流。 此去袁州,靠着陆娘子给出的线索,永穆成功在袁州凤凰山上,寻到了蛛丝马迹。 因此永穆奏请凤凰山建观,轰动当地,江南西道的百姓修道之风尤盛,一时之间,袁州从上到下得知尊贵的天子爱女和道教国师要在当地修行,不禁异常祈盼,尤其是袁州刺史,夜里做梦都要笑醒。 但会昌帝派去接永穆的的人中途接了信,只得从半路上转向去江南西道,结果公主行踪不定,这伙人愣是找到年底才跟上永穆的行踪。 会昌帝甚至都没办法把她弄回京城,但批准建观的圣旨已下,年底事忙,无暇他顾,只能由永穆在外流连不归。 太子现在的心思全在与宁王掰扯南北两境哪个战事更为凶险,哪方该得更多赏,甚至他私底下将当初幽州陷入战事的前因后果说予会昌帝听,对方却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就是从宁王身上轻轻划过,加上岐王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他又没有别的证据,就连那个宁王谋士薛敬也早就趁他不在王都,被宁王偷偷转移走了。 而宁王在此期间安分守己,又在朝政上帮了不少忙,他如此拳拳打在棉花上,真是令人焦虑不已,现在他听说永穆替夜鸿风寻山建观,应该年后也没这么快回京,以为夜鸿风已经成功控制她,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夜鸿风究竟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对夏槿言和谢淮辰怎么样,还让谢抢走了寒洲战功,把他气个半死,但路途遥远,他鞭长莫及,从兵部也得不到真实消息,只能暗中派出东宫卫,前去寒洲和袁州打探。 而宁王则从谢淮辰处得到夏槿言重伤的消息,暗自高兴了许久。 与王都的古朴大气、奢靡繁华不同,江南一派清秀明澈,永穆在年底前与袁州当地官员交涉完年后的安排,还借口巡察,悄悄拜会了现任盐铁使。 小年这日一早,苏宛轩手里正拿着几封例信,她与永穆看完,朝中争执不下的正元朝见,最终会昌帝烦不过,再由薛皇后一劝,干脆寻了个兄弟共执,天下赞誉的借口,让太子和宁王共同主持。 “堂姐......先不管这些个。”永穆挽着苏宛轩的胳膊,笑眯眯地,看来心情不错,“你们上次游江南,不带我,这次我好不容易来了,先把这些琐事放一边,我们一定要痛痛快快玩它几天!” 苏宛轩收起信件,笑道:“好呀。” 想起去年上元初遇,永穆心生感慨,虽然让自己尽量不想王都的人,但还是不掩失落道:“去年此时......” 她未说完,忙止住,转而道:“这恐怕是我们过的最后一个悠闲的春节了。” 苏宛轩见她这个样子,笑意反而更深:“等你能做主了,想要怎么样都行。” 王都必是宫宴不断,永穆见惯了,加上现在心态变化,因此对苏宛轩所描述的平民百姓围坐吃年夜饭看舞龙更加向往不已。 此次出行的安排是这样的,永穆带着魏玄矶和洛钦吕英,由数百鸦羽卫护送,先行到达袁州,苏宛轩和夏槿言则混在殿后的数百鸦羽卫中,并未引起太大注意。 只是夏槿言伤势初愈,一到达袁州,便被苏宛轩扣在宅院,好在他生性安静内敛,沉得住气,每日便在后院打理内宅,有什么事交由吕英去筹办,形成了微妙的男主内女主外的状态。 这处袁州刺史李顺特意安排的宅院,虽地处闹市却又幽静娴雅,离公主随行卫队的驻扎营地也不远,甚是让人满意。 袁州刺史是个妙人,在永穆的暗示下,除夕前数日,除了当地官员、各观观主,甚至还有当地豪绅选了代表人,纷纷前来拜访。 借助锦绣堂和当地坤观汇总传来的消息,加上永穆的亲自观察,短短数日时间,苏宛轩就在幕后择出了一个人。 这一群人都整不来江南隐士那种冬日扫雪烹茶的作派,于是大家每晚都特别俗气地在暖阁里围炉烤肉吃火锅......甚至连除夕夜都如此。 吕英一面吃一面问:“宋远山?靠得住吗?” “对......”苏宛轩手中给大家剥着柑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