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昌二十九年的秋天寒凉得特别快,中秋一过,王都便瞬间秋风秋雨萧瑟,将满城桂花打得七零八落,被行人踏碎,明黄花瓣活着暗黄泥土,连护城河都飘着浓重的桂花香。 大夏子民此刻亦无意赏秋了,只因八月十五中秋宫宴上,宁王妃和刚出生的皇长孙相继去世,太子妃殿下也因产育双生子而力竭昏迷。 今年不知是犯了什么忌,春秋两季,三月十五上巳节和八月十五中秋节,接连出事,且这事居然越出越大,令人惴惴胆寒。 因着这样的大事,全国暂停一切丝竹演乐,各地道观每日作法,为宁王妃和皇长孙祈福。 更加无人去注意,在这之前发生的一件小小插曲,大理寺李主簿在宫宴上遭人设计,导致差点猥.亵云安郡主一事,就这样被轻轻揭过,不久以后他便被吏部低调地迁入兵部任员外郎。 由会昌帝下了死命令,这两件事,在场之人都不许多言一句。 但依旧陆续有各种小道消息传出,道是那夜受邀参加宫宴的北狄使臣无端端人间蒸发...... 加上各地的府兵已经相继应召去往各大军营,百姓们惶恐不安,这半年来朝廷与南诏还时不时爆发小规模的冲突,现在这次,可是动摇国本的皇室人员去世! 难道是北狄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看来这将是一个多事之秋! 会昌帝备受打击,还是没撑下来,旧疾复发,整日整夜地咳嗽,这次上师一直寸步不离,但陛下却未有什么好转,连永穆公主也没能出宫,一直在皇宫侍疾,与薛皇后轮流照顾皇帝起居。 太子丧子,宁王丧妻,但会昌帝病倒,两人便也只好强撑着处理公务和操办丧仪,此时百官倒难得见着兄弟俩如此和睦的样子。 这天,苏宛轩吃过早饭,便和洛钦偷偷下了地道,这地道通过连续不断的修整,已经可以容两人并排走过,只是依旧散发着浓重的土腥气,加上潮湿阴暗,令人不适。 洛钦在前举着火把,苏宛轩跟在后面,不一会,便在一个临时挖出来的洞穴前停下。 “唔唔!!!” 那里有一嘴里塞紧布团,被反剪双手、五花大绑的男人坐在泥地里,身上华服脏污得不成样子,脖子和脚上还拴着沉重的铁链,赫然便是宁王府冒着被鸦羽卫发觉的危险,三天来多次派出暗卫、全城搜寻的北狄使臣! * 八月十五夜,在夏槿言回到偏殿前,苏宛轩还勉强支撑着,因她早有准备,所以借口支走刘太医和宫人之后,便快速打开李汌递给她的纸团。 纸团上书:郡主,宁王前日派人给我送消息,有意让我填入京兆府的空缺之中,担任司法参军,并许我官职钱粮宅院,还有你......李某从不敢有任何逾越之思,也知宁王欲加害你和将军之心不死,故李某愿以身试险,以报郡主和公主知遇之恩!李汌留书。 “云安!你现在怎么样?”夏槿言飞奔回殿内,只见暖阁内只有苏宛轩和洛钦二人,便知事情有异,忙道:“方才我过来时,太液池那边似乎出了事,有人落水了。” 苏宛轩急道:“恐怕这便是宁王的打算了!洛钦,你快去,盯着那北狄使臣!” 洛钦点头,闪身出了偏殿,而后刘太医带宫人走进殿来,敲敲暖阁房门道:“郡主......药我取来了。” 然而房内却无人应声,只有隐约的暧.昧声响传来,这声音逐渐变得激.烈,他老脸一红,对左右宫人道:“都退下吧!” “唔!嗯唔!”苏宛轩一面发出呻.吟声,一面附在夏槿言耳边问:“都走了吗?!” 夏槿言脸上通红,站去窗边努力静下心来细听,奈何苏宛轩一直在叫,他好半天才低声道:“没走远,还在殿门处。” 恐怕这其中便有宁王安排盯梢的人也未可知。 虽然焦急宫宴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两人还是得按捺住,否则会给李汌带来危险,也怕此刻放下戒备,遭人暗算。 苏宛轩看他害羞脸红,把持不住,心上更觉有如千万蝴蝶扇翅欲飞,这催.情香气霸道,她非常了解——即便毫无情意也能让人抛却一切抵触抗拒,何况如今? “云安?!”夏槿言见她面色似乎不对,忙回到床边,急切道:“很难受吗??” “呜......”苏宛轩被他猛然接近,嘴角溢出一丝似笑似泣的哼鸣,她深喘了两口气道:“槿言......我想要你......” “云安,云安......”他想安抚她,让她莫着急,却是不能够了。 一调《相思引》,千曲百转回。 [雪鹿藏酽红,清露洇丝绒。相思花争发,知谁观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