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轩仰头看雨丝如针,扎向眼前所有能见的一切,屋顶,回廊,院子里的松树...... 一个时辰前,她在小楼刚看完铺子的月中总账,突然心中似有所感,她抬眼看看窗外,果然,湿意侵染,雨又下起来了。 也属正常,明天就是清明节,是该落雨了。 楼外轻甲与直刀刀鞘相撞声传来,她面上浮出一个浅笑,是夏槿言回来了。 他一早去上朝,后又去营中视察,今日寒食,需请新火,他出门时便说很快回府,果然此刻还不到巳时。 玖樱过去开门,苏宛轩抬头一看他,忙道:“先回去更衣,小心着凉。” 夏槿言眼含笑意,点头应允。 一早府中便准备好祭祀物事,并专辟出楼上一间静室,将夏槿言父母的牌位和她母亲奶娘的牌位都请去,只等夏槿言下值回来。 邓通达也来了,上了一炷香,只是见着苏宛轩似有话要说,犹豫片刻又咽了回去。 苏宛轩只作不知,心说这舅甥俩怎么都叫人一眼就能瞧出在想什么,再抬头看看夏槿言,果然他也在看她,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期许。 两人恭恭敬敬上香,再跪下磕头,只是当着邓通达的面,心中怀亲之语不好意思讲出,酝酿片刻,苏宛轩才轻声道:“阿娘她们会保佑我们的。” 她非常肯定,否则她如何能逆转阴阳,重生于世? 夏槿言目光一柔,正欲开口说什么,突然门外竹杏回禀,急道:“启禀郡主、将军,赵管家遣人来报,郡王府差人来请郡主和将军,道是郡王爷病重......” 苏宛轩眸光转冷,眼中闪着愤怒的暗火。 “呵。”她讥笑一声,只觉自己最后递出去的信着实可笑,是她最近心软了,觉得他不至于此,但事实摆在眼前,那人果然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夏槿言的手覆上来,将她的拳松开些,轻声道:“走吧。” 邓通达虽不明就里,也猜到情况不简单,叹了一口气,拍拍夏槿言的肩膀,对苏宛轩道:“郡主,处理完外头的事,平安回家。” “好。”苏宛轩微微一笑,对他福身行礼。 留下竹杏照管府内府外事务,加上此行所带的人越少越好,才不会被人抓住把柄,苏宛轩只点了玖樱和洛钦同去。 苏宛轩站在廊下,仰头看着雨势渐大,仲暮之交,乱雨纷纷,阿娘也是逝于这样一个雨天。 夏槿言从院外走来,见她对着雨帘发呆,默默行至她身旁。 她越来越习惯他沉默的陪伴,此刻无言,却穿透风雨,妥帖温暖。 “车马都收拾好了?” “嗯。”夏槿言点头,担忧:“云安,真的不多带几个人?” “先看看情况再说。”苏宛轩凝眉,“若要诬陷我,一定要让他们用那酒水,否则我们百口莫辩。” 需得速战速决,此事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她敛目,心中起了恶毒的心思,甚至有一丝试探的雀跃,她想看看夏槿言万一看清了她的面目,会不会后悔。 可惜晚了,她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将手塞进夏槿言掌中,柔声道:“动身吧。” 一行人抵达郡王府,苏宛轩下车便顾不上玖樱撑过来的伞,奔向大门,老管家正在门口候着,见她行色匆匆,忙道:“郡主,保重身体!” “管家,父亲如何了?请太医了吗?”苏宛轩脸上不知挂的是泪是雨,声音也有些哽咽:“因何不适的?这段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郡主,先进府说话吧!将军呢?” “事发突然,将军先去营中安排军务,随后就到。” 老管家忙将她引去南林郡王所住院落,一路上将郡王发病前后情况交代了。 待说到昨日苏宛轩派人送来的酒时,老管家明显犹疑了,找补道:“郡王爷不听劝,难为郡主了。” 苏宛轩心中冷笑,世人皆迂腐得可以,一面让弱势者担待,一面却无法约束加害者,还举着孝道人伦的大旗。 离那院落愈近,她胸腹中那股憋闷欲呕的冲动又涌上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将院间这一拢带着湿意的酒味吸进身体,瞬间她面色也不太好了。 “启禀郡王爷,郡主来了。”老管家推开房门,里头无人应声,他回头一看,只见郡主面如金纸,摇摇欲坠,忙招呼后面跟随的侍女:“快,快扶着郡主!” 洛钦和玖樱赶紧上前,苏宛轩却轻道:“不妨事,父亲的病要紧。” 说罢就着侍女搀扶的手,款步上前,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