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夜色里。 她莫名失落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唇,迟来的刺痛感令她清醒。她的中指指尖所触,可见已经模糊的口脂上夹杂着一丝零星的血珠。 他一开始的吻太过粗暴。 看着榻上四散的簪钗金饰,她看向自己的肚子,独自陷入静默。 上元节后,萧彻政务繁忙再不得抽身,便日日宿在他的承阳殿。 至少王密是这样传话的。 是否繁忙卫令姿不知,但她知道萧彻在刻意避见她,几次她甚至都带着食盒站在承阳殿外,最后还是被王密好言好语哄回去了。 后来的永京城又下了一场雪,他也没有来。 她试过一次佯装腹痛激他前来,却反将宁夫人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一天天过去,外面寒气渐消。 肚子越来越大,身子便越发吃重。 卫令姿精力有限,几番自讨没趣后便不再折腾。她开始遵太医医嘱,勤于走动,最是常去司籍房看大周之前两代帝后的起居注,一看便是几个时辰。 一日晨起,骤听红珠打听到萧彻竟然失了晓,睡过头耽误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早朝。 旁人当个稀奇话说来解闷,卫令姿却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与萧彻相伴多时,深更半夜她的小小翻身他都能合乎时宜为她调整出更好的睡姿,这般警惕之人也会容许自己睡过头?更何况他身边还有王密。 由不得不安感作祟,卫令姿再次来到承阳殿。 萧彻还未下朝。她看了看天色,是早该下了朝的时候。 可见失晓误时是真的。 顺着承阳殿外的长廊,卫令姿远远便见到那个穿着一身玄色蟒袍的男子,俊逸挺拔的身影向着她的方向走来。他朝着她走来,视线明明一直跟随她不动,却在走近她时淡淡移开。 卫令姿沉着脸孔,连萧彻走到她面前她都没有开口。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萧彻与她擦肩而过。背对承阳殿,她忽然背起《长恨歌》中的诗句,声音冷漠几无起伏,“陛下若是金屋藏娇了,告诉臣妾一声,臣妾好同尚宫局商议给她一个名分。” 听她这几句话,萧彻脚步停顿下来。 “哪里的宫人乱传闲话到了皇后娘娘这里?”卫令姿面色不虞,让王密一个寡言之人都紧张起来。 卫令姿只当没听到,托着肚子转过身,直视着萧彻的背影继续说:“没名没分侍奉陛下,尚仪局又怎么给她入册造籍?记录彤史?” 萧彻终于回身。他狭目微微扫过她,在看到她眉眼间的冷若冰霜后忍不住皱起眉头。薄唇微动,缓缓吐出六个字:“没有金屋藏娇。” “臣妾是皇后,关切陛下雨露承恩之事为臣妾职责所在。臣妾进去看一眼,看完臣妾便走。” 卫令姿固执地说,配合身后绿珠的不满神态,妥妥公事公办的嘴脸。 她衣衫华服叠穿好几层,也掩不住高高隆起的肚子。 “皇后想看,就进去看吧。”萧彻眸光黯下,终是无奈妥协。 提步越过萧彻王密二人,卫令姿再次迈入承阳殿。 殿中空旷明亮,青玉石板反射着耀目的光芒。御案上的奏折堆得不高,玄帘垂放,将内室遮得严严实实。 径直进殿,卫令姿揭了玄帘,在内室的书案后坐下。 萧彻眸光深邃:“承阳殿你也熟,尽管看吧。” “一个不存在的人,臣妾有什么可看的?”她闻言仰头,眼神从冷淡变成得逞的挑衅。 紧锁眉头,萧彻只是一直看着她。 见之动容,卫令姿语气不自觉放缓:“不被信任的感觉,陛下感受到了吗?” 以往的萧彻,若见她这样耍弄心眼,要么宠溺嗔怪,要么无奈轻叹。 但此时萧彻状态极为反常,那双平素如静渊一般的眼眸,此刻竟蕴满了思念和不舍。 思念。不舍? 察觉不妥,卫令姿不再说话,而是站起身走到萧彻眼前,在洒进内室的光亮中努力找他的破绽。她视线在他面上移动,最后莫名定格在他的唇上。 指节有些颤抖着靠近…… 然而还不等她的手贴到,萧彻眼皮就松下来,随后整个人往她身侧栽倒。 “萧彻?”被这一幕吓到,卫令姿下意识伸手去扶。 可他一个九尺男儿,哪里是她能扶得住的。 萧彻的身子斜斜倒在她脚边,卫令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