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接过文书,确认玺印后不再怀疑:“一国使臣,更该端正言行。你写下保状,刻下离开邯城,我家老爷便不再追究此事。” “不可,我此行还有要事。”万宝光不满道。 秦管家显然不吃这套,眼神冷冰冰回道:“你若写了,小夫人能活,你若不写,那便是将事情闹大,游了街我家老爷下不去面子小夫人必死。要么写保状,要么去游街,你选吧。” 场面顿时难堪,可当下确实已经不由自己了。 看着一旁可怜兮兮瞧着自己的皎娘,花容之上皆是泪痕,万宝光深知带她回去的想法成了一场碎梦。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是为了给皎娘留一条生路,万宝光终是点头。 秦管家让人去找了纸笔,放到万宝光面前:“我说,你写。” “鄙人万宝光,觊觎秦家妾室,于畅乐楼中偷情私会,不修德行,寡廉鲜耻,世俗难容。如有再犯,身败名裂,立此为据。” 秦管家还不忘在纸上万宝光的名字处盖上他的印鉴,顺手将印鉴和符节丢回给他。 拿着万宝光亲手写下的保状和求亲文书,秦管家示意手下人带走皎娘,然后沉着脸居高临下瞧着他:“你仔细听好,我不是在同你商量。明日巳时之前离开邯都,你不听劝告的话,这纸保状的内容就会在两个月内传遍梁、陈两国的大街小巷。” 翌日,万宝光便带着陈国的出使队伍一大早出了邯城。 邯城品香楼三楼,两个贵公子稳稳坐于一个正靠街边的位置,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大红色的纸折和一张写着字的纸。从他们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街道上的一举一动,只需偏头斜看,驿站就在视线之内。 其中一个公子轻摇折扇,憋着笑意:“酌言,你这一出‘扎火囤’的好戏都快把这万宝光玩坏了。聘镖局的人扮豪绅大户家的管家吓唬他,也真是你能想出来的。” 另一个公子放下正饮的茶,露出一张润玉清俊的脸。确认万宝光离开后,沈酌言算是放心了些:“他待在邯城多时,长以醉伶坊作为消遣之地,就连吃饭都只去有曲相和的畅乐楼,想来此人必是喜好声色之人。” 秦声:“镖局那些人进门就把他的随从打晕了,还挺给他留面子的。” 沈酌言点头:“镖局中人有身手讲忠义,常年刀尖舔血,知道做事说话的分寸。万宝光出使大梁,代表的是陈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是他的随从看到了他的窝囊模样,或是他真是被扒光了游街示众,陈国的颜面就半点不剩了。” 万宝光是陈国来的使臣,不适合找官场之人插手。 “我本以为他回到驿站细细一想或许也能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岂知方才看他离开时手里还攥着倾城的帕子,显然根本就没回过神呢。” 秦声想到万宝光从驿站出来时的表情就觉有趣,“不过不怕,就算反应过来,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他现在左右也要担上个没有献上文书便返程的无能之罪。他是宋罄的妻弟,只要他回去撒个谎说丢了文书,再抱着宋罄哭几声,应当就会有人将这残局收拾好。” 陈国国情特殊,宋罄摄政只手遮天,一个沿途官员上供逢源的肥差,如何不先紧着自己人呢? “你都将此人调查透了,还戏耍人家。” 沈酌言不置可否地笑笑:“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投其所好,让他体验一次心上人的小意温柔,并不违背我大梁待客之道。更何况,我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盘算,他要不动色心,心思纯良,怎会被我盘算?” “看来你果真是明白情爱了。”秦声摇摇头,抚手感叹一声,“那这文书和保状就交给你了,功我也不领了。我得去瞧瞧倾城,可怜倾城这几日不知流了多少泪,付了多少虚情假意呢。” 是的,那秦管家是镖局中人所扮,皎娘,便是万宝光在醉伶坊久求却始终不得一见的倾城姑娘。偌大的邯城,还有什么人比姝色无双的倾城姑娘更适合做美人计的主角呢? 秦声将目光锁在沈酌言身上:“对了酌言,上次我问你的,你待公主之心,你仔细想过吗?” 听秦声又一次提到卫令姿,这次,这个风清月朗的男子没有逃避。 “想她长安无虞,想她如意喜乐,想她明朗不减,想她常入我梦……” 没有迟疑,沈酌言目光炯炯,言语坚定:“是,我心悦她!” 天边阳光斜落在他近乎完美的侧颜,投下斑驳的影子。日色将他眸中神采映出如水般的温柔,唇边笑意如清风一般和煦。 此时,品香楼下街道传来鼎沸的喧哗,二人循声看去,一列队伍恰从品香楼下经过,队伍严整、井然有序。 秦声留意到,这队人的衣衫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