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的目光落到了卫令姿的身上,她已经兀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阳光投下她的影子,抱着雪绒的娇小身影落在光影绰绰的地面,落在细纱迷蒙的屏风,一派率真恣意。 卫令姿顺着雪绒的毛发静静抚摸着,扬声对着外头唤了一声,声音清悦:“绿珠!” 话音刚落,以绿珠为首的宫侍们捧着杯碟器盏施然而入,井然有序在她面前安放方桌,绿珠立在她身侧,从宫侍们手中挨个接过器盏,不着痕迹将玉盘的菜样按着卫令姿的喜好摆放得错落有致。 宫侍们一一退下后,绿珠又将一叠叠小菜单独夹进她面前的空碟,几种不同的菜样,零零落落摆出一个精致的图案。 “芙蓉虾炙,糖香翅子,甘露羹,双鲜金钱汤……都是我大梁宫中的珍馐美味,你要不要尝尝?” 卫令姿没有动筷,而是将雪绒递到绿珠怀里。朝着萧彻一笑,语气甚是亲善友好。 换了个怀抱,雪绒也是温和安静。 看萧彻没有反应,卫令姿也不在意,又指着离自己最近的琉璃盏:“试试这道芙蓉虾炙?尚食局耿司膳的拿手菜。” 萧彻狭长的眼看着卫令姿的一举一动,听她说话时眸中一脸漠然,依然没有触动。 还是无动于衷? “我宫里有个极八卦的丫头,今儿给我说了个周国来的消息。”卫令姿端坐着,睇睨观察着萧彻的表情,补充道,“关于你皇兄萧律的。” 提到萧律二字,萧彻的眼皮轻轻一颤,才似有所动容。 卫令姿站起身来踱了几步,佯作思考模样:“是由你们周国那位姓姜的尚书手书,国君落玺,百里加急送到邯城驿站的。我倒是记不分明了,是叫姜沉吧?是户部的尚书?还是工部的?” “回公主,姜尚书是掌管礼部的,文教礼仪、交涉事务都是礼部的权责。” 声音没有起伏,说话的是王密。 卫令姿旋即点点头表示赞同:“是礼部的……” 萧彻眉头一皱,看卫令姿满脸了然的神情。 她分明就是故意一问。 康华宫里确有个爱八卦的红珠,只不过她刚从清徽宫学了一个月规矩被宁妃送回来,整个人还在收敛的状态。 自她从刘姑姑口中获悉周国修书来通告措置之事后,她便心念想着法子去乾元殿看看。可乾元殿向来有安内侍负责守着,卫昭又常在里头处理公事,想偷摸瞧一眼都难得很。 后来,她借口功课过深,抱了一堆功课宣纸,堵在卫昭即将上朝的时候,跑到乾元殿门口对着卫昭委屈巴巴,死缠烂打。 最后卫昭实在拗不过了,便让安从将她先领到殿中等他下朝。趁着等候的功夫,为了不被发觉她翻过文书,她将卫昭的案牍弄得一片凌乱,还特别从卫昭的书架上抽了几本书往案牍中混了混,尽量将自己这种行为看起来顽皮但不刻意。 这“八卦”可来得实在不容易呀! 因为此事,她还为算计卫昭惭愧了好几日。 那姜沉留于文面上文绉绉的字写了一堆,她几乎找不到重点,好不容易才摸索到了关于萧律的处置部分。 “‘宇内震惊,黎元积愤,三宫伤怀。庶孽悖逆,致酿大祸,唯恨流水难返,碎玉难圆……’”卫令姿凭着记忆复述着那道盖着周国君玺印的敕文,尽力还原,“‘……皇子萧律,废为庶人,令迁苦寒,不得还宫。’” 卫令姿努力回忆着,其他的确实也没啥印象了:“我只记得这么多了。” 就这些,不多不少,已经尽力了。 那里头洋洋洒洒一通长文,约莫是说这事闹得周国朝野议论纷纷,周国太后气得把手里的玉髓珠都摔断了,皇后也是心疼直哭,周国百姓引发极大的民愤。 都闹到邻国宫里去了,显然如何也压不下去,北周国君下旨,将大皇子萧律贬为庶人,流放极北苦寒之地。 这便是处置了。 听到最后,萧彻希冀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他…… 卫令姿忽然反应过来,却也实在不知如何安慰他,她确实翻了几遍也没看到里头怎么说解他的毒。 押回去那人没有交代出来,还是漏写了? 将萧律的处置交代得明明白白,可对他这个失语的太子没有只言片语的关心。 他是觉得,自己被他的国家放弃了? “我宫中栽了一盆金边瑞香,初时觉得养着没啥意思,一年只开一次花,两个月的花期就谢了。” 卫令姿终是看不过去,忍不住安慰,“我抱着如此想法养它便不免懈怠,夏天有太阳了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