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姿怀中抱着雪绒,站在康华宫中,打量着堆成小山模样的珍奇宝贝。 几日里,康华宫中收到的珍宝摆满了一角。淑妃与云嫔宫中陆续送了补品表达心意,就连太子也指使人送来了许多趣味玩物,更不必说大臣女眷们带进宫来的了。 这时,绿珠捧着药碗,对着卫令姿道:“公主,该喝药了。” 卫令姿扫了一眼碗中黑乎乎的液体,小脸都忍不住皱成一团:“又是这些压惊药,可我根本没有受惊,不喝了,怪苦的。” 绿珠为难地看了看药碗:“宁妃娘娘吩咐过,一定要看着公主喝掉的,可以解梦呓的。” 自校马场之事后,卫令姿偶尔会夜半呓语,宁妃知道后便安排太医院开了压惊的方子。 “那就凉一凉,太烫了。” 看绿珠如此坚持,卫令姿唯有秉持能拖一时是一时的宗旨,道。 绿珠为难一番,终是妥协:“方才奴婢去司药房拿药,瞧见太子殿下身边的守忠也在。” “许是皇兄身子抱恙吧。”卫令姿不走心地道。 红珠却在此时跳出来,有些不解:“我才瞧见太子殿下与守忠打咱们宫门口过去呢,不像抱恙的样子。” 卫令姿抬头,看她们的神情都不像玩笑。 似是想到了什么,卫令姿一把将怀中的雪绒塞到红珠手中,便往康华宫外头跑:“你在这里等着。绿珠,跟我走!” “啊?是!”稍有迟疑,绿珠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独留红珠看着怀中的雪绒和桌上的药碗在原处愣住。 梁国宫中的皇子公主们出生时都是跟随生母生活,只等长到五六岁的入学年纪,才脱离母亲迁到东苑另辟宫室,一则是因为东苑靠近显庠宫,方便上下学,二则早日独立出来,不必一直依偎在生母的怀抱中成长。 萧彻被安排住进的长安宫位于太子的长明宫和二皇子的长信宫之间,质子之身给了一个皇子待遇。如此安排,保全他一国太子的体面,也不算折辱他的身份。 不过这体面,在卫令姿踏进长安宫的内院时,便觉有些敷衍了。 隐约听刘姑姑说过,这次萧彻进城之时周国护送的人马便离去了,留给他的只有三个从周国皇宫里带出来的近侍。 此时,长安宫的院中仅有一人守着,还是他自己带来的人。内院里一个负责安全的守卫都没有,就连宫婢都不曾拨派。 院中看守的那人看到卫令姿与绿珠,面上不自觉露出疑惑之色。 卫令姿对他此刻神情毫不意外。 据说,他们入住长安宫第一夜卫岐就派人刻意在院子里敲锣打鼓扰得他们不得休息,他们主子拖着疲乏的身子去校马场上课,带着一身的伤被抬回来,也是十分可怜。 宫中明眼人多,知道太子卫岐对他针对,都生怕招惹了麻烦。 太医们开了药便没有再来,萧彻躺在床榻上几日,司药房来送药的人只敢把药放到门外头,同他的人说句话都不敢。 “贵主有礼,这位贵主可是走错了地方?” 卫令姿看着这近侍明明不认识她,却甚是恭谨地躬着身子上前见礼,便做出一副难以相与的骄横模样,瞪了一眼此人:“你不认得我,倒敢拦我?” “放肆,竟敢阻拦康华公主!”卫令姿身后的绿珠厉声斥道。 梁国皇宫什么局势,有些什么人他们在入城前都有被一一告知过。 一听眼前的是康华公主,此人连一声阻拦都不敢有,只得“噗通”跪地,大呼:“公主万福。” 卫令姿扬了扬头,趾高气扬越过他迈进了宫室。 刚踏进宫室卫令姿便闻到一股呛鼻的药味。萧彻的另外两个随侍都在内室伺候着,看到她时满脸的防备紧张。 卫令姿无视他们的眼神,旁若无人地观察着长安宫内室里的一切。 室内光线微黯,似是多时不曾进过阳光了。屏风帷幔泛着暗黄的色泽,桌椅朱漆脱落,宫室里的桌上还摆着未及时撤下的饭菜,几个白瓷没有花样的碗碟,里头清汤寡水,让人一看就没有胃口。 卫令姿不觉皱眉,这尚食局的人可真是会看人下菜碟。 这长安宫明明在东苑最尊贵的方位,内里却这般幽闭。能将这些陈旧摆设尽数找出来安置出一个宫室,也是为难了那些置办的人了。 “康华公主有礼。” 正喟叹不已,一个声音打断了卫令姿的思绪。 有些熟悉,卫令姿看向床榻方向,只见少年虚躺在榻上,着一身宽松的广袖内衬里衣,身上覆了玄黑色的披风,面上疏疏懒懒落下几缕发,薄唇微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