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亏苏家那个手段果断的人,将苏苇捆在家中,倒是让他多延续了几日寿命。 “可他那个蠢货,好不容易快养好了病,几日前就让阿庆来送信,得知我要去忠义伯府,逼着他姐姐求了请帖带他去。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索性加大了剂量,将毒药放进食物里哄他吃下。” 香君眼中泪珠不曾断,可嘴角笑意愈发浓烈,似乎回想起今日一步步动手除掉苏苇的过程,她满意至极。 “说来真是好笑,苏荆也并非什么好人,他甚至还指使云娘在我们面前将一个想逃走的姑娘活活鞭打致死。可谁叫他偏要在外人眼前演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才被我寻到了利用机会。” 她顿了顿,继续厉声道:“等苏荆骂走他,我就将提早备好的染血帕子扔到地上,骗苏荆也离开。随后,我偷偷跟上苏苇,哄他至最偏僻的花圃,待他毒发哀号到断了气,仍将他的脏东西割掉扔去了河里。” “就是因为那脏东西,他们才会绑走这么多女孩。我眼睁睁看着被绑来的女孩被打被骂,被脱光衣服当做狗折辱。直到她们变成我一样,唯唯诺诺,苟且偷生。或者干脆真把自己当做狗,反过头来帮着他们教训我们,才能日子稍微好过一点。过了两三年后,运气极好的,和我一般,侥幸活着。绝大多数人,早就染了一身病,全身溃烂而死了。” 香君眼里已布满血丝,终究将积压了数年的泣血之词宣之于口,身上忽然觉得无比松快。 她酣畅淋漓地恸哭起来,经年的泪水如同暴雨倾斜而下。 只是旁听着的众人,也觉得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分明找到了残忍杀害了三人的凶手,此刻却不约而同地生起怜悯之心。 良久后,她止住了哭泣,仰头看着对面数人,面上情绪浓烈复杂,唯独不见畏惧之情。 走到这一步,香君仿佛认了命,收起喉咙中的泣音,她冷声道。 “越少尹,我认罪。” 越霁始终未曾开口,直到香君再次认罪,她幽沉双眸骤然多了几分冷凛。 她出声询问,可对象,却不是香君。 “她都为你做到如此份上了,你还不肯承认?” 越霁终归不能松口。 低垂许久的头终于抬起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自香君认罪伊始,她身后的小丫鬟便压低了脸庞,叫人看不清面容神色,只知道她双肩始终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睫羽滚落到地面。 此刻小丫鬟的脸上全是泪痕,而她一双眸子,比香君更加阴冷狠厉。 她注视着越霁,丝毫不掩盖眼底的恨意,仿佛恨不得将其剥皮抽骨一般。 越霁无甚畏惧地回望着,心里唏嘘,面上却不显。 “乔装打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你们二位。香君姑娘生得美,许多人见她一次,就记得她的脸,无论换了何等装束也容易一眼认出。” “而你脸上有疤,也是十分引人注目。长乐街各家花楼消息互通,大家只要提到那个脸上有道疤的人,都会联想到你。” “仔细想来,马季和任申中的毒,长达两三月之久,你们两人无论想用什么方式乔装,都不能长久的掩盖下去,做到每一次他们在花楼喝酒时,都能悄无声息地下药。” 说及此处,越霁语气陡然一冷:“这个难题并非无解。去不掉脸上的疤,就多画几道疤。女子无法随意打扮成男子,可十五岁的少年,若生得身量纤细,骨骼修长,做到男女莫辩,也未尝不可。” “张勇和送菜老伯都只远远的望见素娘一眼,为什么素娘眨眼功夫就会消失呢?也许那人就在片刻功夫中,扯下面纱,摘掉白花,露出少年特征,融入了人群中。想来现在让官差去你的房间,应能找出面纱和素白裙衫,也许还有许多男子的装扮。” 她放慢了语气,一字一顿,却不容置喙。 “回山里猎户、村中屠夫,十几岁的少年满脸疤痕麻子,甚至回魂报仇的素娘,全都是你,裴瑜。” 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名字被唤出,裴瑜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试试盯着越霁,极力咬着牙齿,不让表情松动,可眼里血丝密密麻麻,似乎下一刻就要流出血泪。 “不是的!” 香君惊叫出声,她哀哀望着越霁,又转头看向裴瑜,一时悲从心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对越霁磕了个响头,再也不复片刻前的高傲自持。 她放下了所有身段,动作极快地一次又一次向越霁磕头。 “越少尹,求求你,抓我走吧!我才是主谋,我才是主谋啊!” 她磕头的力道很大,不多时便有鲜血涌出,沾满了纱裙,她却仍是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