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长乐街。 下了马车,十名金麟卫候在街口,青梅却还未到。 扑面而来的脂粉香膏味道直直往人鼻腔中去,饶是喜好玩香膏香粉的越霁都不太受得了,更别提素来不喜用香却又嗅觉过人的越霖。 她捏着鼻子,张嘴大喘两口气,才觉得适应些许,抬眼看越霖,却仍然稳如泰山,眼皮都不动一下。 见她困惑,越霖拢了拢襟口,淡声解释道:“我什么味道都闻惯了。” 忍一忍便过了,无论香臭浓淡,他都不甚在意。 可这也太折磨自己了些。 越霁挑眉要说什么,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在长乐街诸多黏腻娇笑中相当瞩目。她当下便回身,青梅正跳下一匹眼熟的白马,蹬蹬蹬往她跑来,嘴里还叫着:“小姐!” 赵寒山跟在青梅身后,怀里揣着本册子,青梅一溜烟跑没影了,他只得留下来将马匹拴好,才忙不迭赶过来。 青梅跑到她面前,白皙脸蛋也红扑扑的,她喘着出气道:“小姐,我刚刚在码头外作画时,听王虎描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倒像画过这些点心似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索性将记得的图样都描了出来,给王虎一认,他竟指出好些眼熟的。我一想,自己平日里都不怎么翻书,只有在草古书斋,才会拿些画册画本打发时间,正要想和赵捕快去寻书斋老板呢,谁知道就碰上书斋的伙计,恰巧往码头上的商船送书。” 赵寒山走到了她身边,青梅没来得及告诉他前因后果,他也听得好奇:“原来是因为笃定在书斋见过,你才坚持让伙计回去找原本的画册啊。” 回想起那伙计全程微笑着的可亲模样,他禁不住道:“我还道那伙计脾性真好,马匹被你借走了,还像老板似的逼他赶紧记起你画的是他书斋里的哪一本,临了还有耐心叮嘱你小心上路。” 越霁眨了眨眼:“他有什么好生气的,那家书斋的东西贵得很,有生意高兴还来不及呢。” 赵寒山挠了挠头:“可这,我们也没提要买啊。” 越霖看了眼越霁,她正打着向子安的小算盘,果不其然,她理所应当地道:“若那本画册的内容就是马季做的点心,画册也算是证物了,京兆府自然要买下来。就算向大人舍不得花银两……” 她意有所指,越霖便弯了弯唇,应道:“我会买下来。” 书斋赚来的钱归老板所有,越霁遂眉开眼笑,接着赵寒山递来的册子,翻开一边翻阅,一边问道:“你说方才逼着书斋伙计回想,那他可记起来了?” 青梅的画工不俗。事发突然,她赶着时间,不能画得太精细,却能几笔之中就把握住精髓。眼前画像惟妙惟肖,比茶铺糕点册子还精致些。 还细心将王虎记得馅料内容的糕点,连切开后的模样也添在一旁,剩下些无馅料,不记得馅料是何亦或是没见过没吃过的,皆在旁用小字标注。 越霁赏心悦目地看着,就听见青梅声音略拔高了些:“他说是一本叫《江南风物志》的画册,我画的点心有好些是第三卷的内容。” 又是江南。 越霁猛地合上画册,心头一沉,不期然对上越霖如剑光冰寒的双眸。 他亦是赞同越霁那个十分荒诞的念头了。 青梅观他二人神色,便知道任申家里发生了不一般的事情,越霁听见自己最后一句话后,才会变了脸色,青梅有些急迫地问:“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越霁被她唤回神,便收起担忧冲她笑了笑:“嗯,你的画册很有用,回头让向大人给你发赏金。好了,该做要紧事,走吗?” 她后一句话是向着越霖问的,越霖自然点头,众人便走进红玉阁。 金麟卫踏入大堂,正吃酒作乐的客人认出他们盔甲,俱是脸色大变,放下了环抱在姑娘腰间的手。 风韵犹存的老板小心翼翼迎上来柔声笑道:“各位官爷是来办事的?” 她原是向着被众人拥着,气质最是冷峻的男子说话,可反倒是他身边一直转着眼珠子的姑娘和颜悦色道:“老板莫怕,我们只是来问些事情,可有安静的房间,不打扰你做生意?” “有的有的,”老板忙不迭点头,恭恭敬敬地道,“您往这边请。” 她将众人带上二楼,唤小二开了最豪奢的房间,等众人进去,她才也踏进屋子,关上门,又走到越霁跟前。 屋内轻纱帷帐,香炉生烟,屋子里满布馥郁脂粉香味,煞有暧昧意境。 饶是当差闯了无数次花楼的赵寒山,仍止不住地脸皮发热,想钻个地缝进去。却发觉身边金麟卫个个都昂首肃穆,毫无动容,他又生出点为京兆府争光的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