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计划,李浅携一支千人队驻扎在金山镇东头五里处。红叶带着昀汐策马来到李浅的寨门,正巧遇到龙今月前来给李浅送衣服。
寨门处,李浅与龙今月正在说笑。要说李浅出身高贵,一派官家子弟的做派,本就与同是天生贵胄的龙今月合得来。更何况龙今月如今已是李厘的准媳妇,那便是他李浅未过门的嫂子,便又亲厚了一层。龙今月也对李浅不薄,前些日子见李浅衣衫破旧,心中感念他尚无良配无人照应,便强行拿来修补。虽说龙大小姐针线活十分一般,但也足以让李浅感知到嫂子的关怀心意。这样一来,李浅更是敬爱这位嫂嫂,说话做事间便真把自己当成了亲弟弟,平日里就算再严肃,见了嫂子也忍不住妙语连珠,一个笑话接一个笑话,把个笑点甚低的龙今月逗得前仰后合。
正说到开心处,李浅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徐徐而来的红叶和昀汐。李浅立时把脸一垮,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去行礼:“……教主。”
红叶微微一笑,应答道:“小李将军久等了。”
李浅唔了一声,眼光便转到昀汐身上:“这位便是传说中的昂沁?”
红叶笑道:“是。”
李浅冷冷道:“好大的架子,见了本少将也不下马。”
红叶一笑:“他不懂汉语,又和小李将军不熟,一时认不出也不奇怪。”说着她回头说了一句拓鞑语,昀汐便下马参拜李浅。
李浅明面上针对昂沁,暗中却剑指红叶。他早嫌红叶不宠信自己义兄李厘,心中有了嫌隙,纵然受此一拜也不会甘心,眼见得这“昂沁”虽拜倒在地,却仍然气质不凡,隐隐有盖过自己的势头,一向养尊处优的小李将军更是来气,抽出马鞭便赏了“昂沁”一鞭。只听啪的一声,昀汐肩头立时皮开肉绽。
这一鞭子正抽在红叶心尖赏,握着马缰的手登时握紧。
李浅傲慢道:“一个粗使鞑子,也敢见将帅而不拜,按本少将的脾气早把你砍了喂马。今日看在教主面上饶了你狗命,这一鞭子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撞在本少将手里,小心你的脑袋!”说完,也不理红叶,径自去了。
整个过程中,红叶始终一语不发。她知道,周围都是李浅的人,她就算有气,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因小失大。自己尚且如此愠怒,那像昀汐这般傲气的人,受此一鞭之辱不知作何感想?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不好相询。她只好扔给他一瓶金疮药,以拓鞑语淡淡道:“去,自己处理一下。”
龙今月站在一旁颇为紧张,她想上去制止,却又觉得自己插手不妥,只好等到风停雨歇才走上前去,带着歉意低声道:“姑姑,李浅不懂事,你可别治他罪。”
这话是什么意思?红叶不想多谈,只微笑道:“你怎么来了?龙二公子知道你来么?”
话题一转移,龙今月便忘了刚才的剑拔弩张,笑道:“我这不是给李浅送衣服来么?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人照顾,我这当……当朋友的不得尽点心么?”
红叶笑道:“只是朋友尽心?”
龙今月脸红道:“不然……不然还能是什么?”
红叶笑道:“就不能是嫂子对小叔子的关怀?”
龙今月脸快要红破了:“哎呀姑姑!”
红叶拉着她手走进寨门,寻了个去处坐下:“要我说呢,你这当嫂子的就算再亲切,也代替不了自家媳妇儿贴心。真要是想有人照顾他,何不给他介绍个名门淑女?”
龙今月笑道:“还是姑姑懂。其实……我也有这个意思。我今天来,一方面给李浅送衣服,另一方面嘛……嘿嘿,我是来保媒拉纤的。”
红叶笑道:“可是有什么人选?说出来我听听。”
龙今月道:“……我想着,娜仁就挺不错。”
红叶眉毛一跳:“娜仁?她名义上可还是穆瞳的未婚妻么?”
龙今月道:“姑姑,你也知道穆瞳这人胡闹任性,飞扬跳脱,毫无责任心,就不是个好夫君的人选。娜仁虽然是拓鞑人,但纯良热心,私下对人真的很好的。我和娜仁处了这些日子,对她的人品信得过。这样的好姑娘,跟了穆瞳真是浪费了。”
红叶嗯了一声:“能为爱走天涯还无怨无悔的人确实不多。但……你有没有问过穆瞳的意见?你确定他就肯放手?”
提到这茬,龙今月就有些气呼呼的:“他?他巴不得甩了娜仁呢。我把他逼到墙角,问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他不光骂我多管闲事,还把娜仁数落了个底儿朝天——气得娜仁……”
红叶以手扶额,叹息道:“你带着娜仁去质问穆瞳?”
龙今月气道:“就是昨晚上的事……李厘说,穆瞳不过是怕牵连娜仁,这才不和她好。那不就说明穆瞳是有心的?我想着,有心就好办。我让娜仁躲在暗处,看我当众质问穆瞳,只要穆瞳肯说一句软话,我立刻就把娜仁叫出来,促成一对佳偶,岂不是皆大欢喜?可穆瞳这刺儿头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愣是不上套……还……还说娜仁……说要不是顾念着娜仁对他父母有点恩德,他早把娜仁赶出军营,由着她自生自灭了,就凭娜仁这水准,又蠢又丑,下辈子做猪做狗也不会娶她……姑姑你说,这话叫人话吗?可真是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