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是六月考上的童生,贾睿是七月回的京城。 但这次回来,并非回京叙职,而是要把土地的样品带回来,给皇帝过目。 到了家,见了老娘,回了西院,贾睿这才见到儿子。 看着眼前已经成了少年了孩子,贾睿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在家的日子,贾睿其实都很少看到贾珠。虽然是他的长子,可毕竟贾珠平日要上课要温书,除了晨昏定省,都很少在上房出现。 而且说实话,在贾睿的心里,贾珠的比重并不大。毕竟他刚穿来时,贾珠就已经八岁了。 家里的几个孩子,除了自己亲生的贾玙,也就是元春这个小精怪最得贾睿的喜欢了。 可如今看到这翩翩少年满眼孺慕的看着自己,贾睿心中一阵愧疚和感动。 “父亲一路舟车劳顿,该好生歇息的。”贾珠行礼问安之后,对贾睿说出的第一句,便是关心之语。 贾睿心中更加羞愧,忙问起他学业的事。 “国子监九月开学,儿如今在家温书,不日入学,恐怕就没多少时间回家了。”贾珠说着,眼眶竟红了起来。 贾睿再一次对这个时代的孝顺,有了全新的理解。 现代人,对家族的观念其实很弱,儿女享受父母的宠爱仿佛理所当然。 而古人,受的儒家教育,却让他们更加注重“父母之命”“孝顺”这些事情。 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身为现代人的贾睿,自然更明白,人格的独立性会对人类的发展带来更好的结果。 可是身为人父的他,却再一次感受到了,“孝顺”两个字,给自己带来的舒心。 一向自信的贾睿,突然间失去了信心,他有点慌了。 贾珠的孺慕之情,给贾睿带来了恐慌,待贾珠走后,贾睿还一直陷在沉思之中。 直到王宁进了屋,他这才回过神来。 望向妻子那张带着疲惫的脸,贾睿这才惊觉自己竟差点就像旧时的社会制度低头了,只因他享受到了制度带给他的好处。 他不禁抹了把脸,惊叹警觉起来。 制度带给人的好处,尤其是他这个身份的人,能享受的优越感就更高。以至于他差一点点就觉得,这样其实也挺不错,能持续下去就好了。 可王宁一脸的疲惫,让他恍然大悟,这个时代吃人的制度,只有他这种身份地位的男人可以独善其身,而其他人,却依旧并不快乐。 王宁并不知道自己丈夫在这段时间,内心经过了多少挣扎与纠结,她只觉得疲惫。 每年入夏之后,都是她最受不了的日子。现代有空调有风扇,还能穿短袖短裤短裙,可在这里,不但要包的严严实实,还不能只穿单件,因为太过单薄,里头就透出来了。 一进屋,王宁满脑子想得就是洗个澡,歇一歇。 待她冲了个凉出来,准备在美人榻上躺一躺时,就见丈夫已经拿着干毛巾等着她了。 “过来,把头发先擦干。” 贾睿在这边,已经少有这种体贴行为了,因为太过亲密,会引起别人的异样眼光,两人都在克制。 可今天,王宁实在太热太累,也懒得推脱了,慢吞吞的过去,一下子靠坐在了美人榻上。 贾睿揽过妻子,慢慢的擦起了她的头发。 皂荚的味道传来,并不好闻。 贾睿有些心疼,妻子钟爱玫瑰花味,家里无论洗发水沐浴露还是香水都是玫瑰花味。 如今,却只能用普通的皂荚。 “我给你弄个香皂吧?”贾睿轻声道:“用皂荚不习惯吧?” 王宁懒懒的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东西了,也不是多难的玩意儿,我自己也做过。只是做这东西费时又费力,若是旁人喜欢,找我来讨,我是给还是不给?” 贾睿道:“又有何关系,开个作坊,你又能用又能赚。” 王宁摇了摇头:“罢了吧,这些东西,我是懒得去弄了。” 说着说着,她头一歪,直接就睡了过去。 贾睿轻轻把妻子放倒,又去拿了薄毯给妻子盖上,这才走出屋子,去了外院。 找来周兴,贾睿仔细描绘了一下皂基这东西。 周兴听了半天,也没听懂。 贾睿叹了口气,估计这东西只能自己去试验了。 但这会儿他身上还有差事……麻烦,真想辞职在家陪老婆了。 王宁一觉睡醒,都已经是黄昏了。 正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