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口中的东院,指的是宁国府。 如今东院那边,当家的仍是贾敬。可他好道的苗头已经冒了出来,虽还没有住进道观里,可也成日往京外的道观跑,和道士们混在一起。 所以这会儿宁国府管事的,其实已经是贾珍了。王宁是不知道他具体年纪,但他三十出头也是有的,毕竟儿子贾蓉都十来岁了,看着比贾珠大一些。 贾敬不在,重整族学的事,便只能跟贾珍商量。 贾母可是贾代善的妻子,辈分长贾珍两辈,老祖母亲自开口重整族学,贾珍即便是男丁,也不敢反驳。 果然,当听到贾母的来意之后,贾珍毕恭毕敬道:“祖母差人来叫我一声便是,还劳得祖母亲自跑一趟?教人向善劝人学好,这事儿自然是极好不过的,只是不知祖母可有章程,吩咐下来,孙儿也好派人去办。” 贾母摆了摆手,说的一脸理所当然的:“我老了,折腾不起,家里如今大小的事儿都交给你婶婶了,你找她去。” 王宁在一旁听得都裂开了,不是,怎么就都交给她了,老太太你别坑人啊! 贾母洋洋得意的瞥了王宁一眼,见她不敢反驳,更开心了:“你平日仗着我宠你,什么都推给我这把老骨头,如今可不能再躲懒了。” 王宁忍着心里的震惊,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是。” 她知道老太太这是找个借口,让自己参与族学这么大的事。可这也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了啊! 这以后,老太太要把钥匙放给自己,她还怎么推脱? 贾珍这头又朝着王宁鞠了一躬:“婶子。”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王宁,弄得王宁尴尬的直抠脚趾。 “我那儿也只有个大概的想法,还没有具体章程,但也就这几天,待我写好了,叫人送来。”王宁硬着头皮道。 贾珍忙不迭道:“那就有劳婶子了。” 王宁怔了怔:“不用先跟你父亲商量下?” 贾珍苦笑:“如今父亲凡事不理,若是去找他,也是被他训斥一番,让我拿主意。可婶子也知道,我年纪尚小,哪里敢置喙族学这么大的事儿。有婶子出头,侄儿还要多谢婶子。” 王宁只得将这事儿担了下来,又道:“我这边回去,还要同你大叔商议,最多三日给你答复。” 贾珍见此事不需要他在动脑,便留王宁与贾母下来吃饭。碍着面子,也不好说完就走,婆媳两个只能留下。 尤氏出来张罗,将饭菜摆在园子里头,又是劝酒又是劝饭的,好不热情。 待王宁贾母走后,尤氏便问起今日贾母的来意,贾珍一说,尤氏心里一惊。 “这……若是大改族学,日后旁支和亲戚们,还能去族学吗?” 贾珍瞥了妻子一眼,道:“老太太和婶子那样和善的人,你当她们是为了赶走那些穷亲戚才重整族学的不成?” 尤氏忙道:“老太太最良善不过的人了,婶子也是菩萨的心肠,我怎么会这么想?不过问问罢了。” 贾珍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外书房。 尤氏坐在屋里,越想越觉得心慌。家中族学是为了方便旁支和亲戚开办的,但只要家里打过招呼,谁都可以作为“亲戚”进去读书。 尤氏这边,就帮人塞了几个孩子进去。她担心是不是那几个外人坏了族学的规矩,惹得西院那边要大整,心里不安的紧。 但光坐着也打听不出什么来,她只能叫来自己的丫鬟,吩咐她们去外头打听打听。 尤氏这边心惊胆战的,王宁这边回了家也是心惊胆战的。 也不知道老太太今天这话什么意思,她又不敢明问。 若老太太只是对外这么说,并没准备把钥匙交给她,那她贸然去问,就显得自己很想管家似的,要夺权了。 可若老太太是真准备把钥匙给自己,只是自己拒绝了太多次,她干脆趁着这件事,在外人面前这么宣示,自己岂不是又变成赶鸭子上架了? 正犯愁着,秋灵打外头进来,笑吟吟的给王宁行礼。 王宁瞧着她,心里就咯噔一下。 “你不去伺候老太太,又来看你妹妹?” 秋灵笑道:“奴婢可不敢大白日的躲懒,奴婢是来给太太送大厨房钥匙的。” 王宁脸一跨——来了! 秋灵见她那样,笑的更欢了:“太太这样子,奴婢还以为自个是来讨债的呢?” 王宁赶紧整理了一下表情。 秋灵又道:“老太太说了,今日对外不过是个说头,虽东府也是自家人,但这样子也要先做给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