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他说兄台二字时顿了片刻。 虞秋烟的试探落空,扯了个极别扭的笑,道:“是我头晕竟听错了名字,如今坐了片刻,也缓过神来,尚有要事,不便久坐……” 她的视线不再落在这人身上。自然注意不到身侧之人听了她这话后,投来探究的眼光。 “要事?”他重复道。 “正是。”虞秋烟点头,起身欲离去,却在慌忙间不小心弄翻了茶盏—— “啪嗒”一声,杯与盖分离,茶水从杯中洒出,顺着桌案流出,竟打湿了虞秋烟的衣袍。 所幸她穿的男装,一身青灰,若非细看也不大瞧得出来。 她还是抱拳欲将剩下的话讲完,还强扯出三分勉强的笑意:“茶不饮盏,看来我确实该走了。” 身侧的人又伸出那只好看的手将歪倒的茶杯扶正,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半晌他左手微抬—— 虞秋烟见着这个手势,猜测应是“请便”的含义。 她又言了句多谢,才往外走。 只是手才触到厢房门,甫一拉开,门便被一阵风吹合上。 她继续拉,“啪”——门又合上了。 虞秋烟看了片刻。 门,确实没问题,窗,也没问题,今天的风也没问题。 显然有问题的只能是屋里的人了。 她抬头仔细察看,果然发现又两枚棋子被钉入木门之上,黑白二色排得整整齐齐。 虞秋烟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却还是面带笑意:“公子知道我是女子罢。” 那人低着头,似乎在擦拭被虞秋烟弄洒的桌面上的水痕,停下点头道:“知道。” 虞秋烟指着门沿的棋子:“那么……公子这是何意?” “我救了你。” 可谓言简意赅。 虞秋烟却皱了眉头:“公子若是图报,可往回春堂递信,力所能及,我必回报。” 回春堂的张大夫受虞府之恩,因而对虞秋烟甚为照拂,虞秋烟上次被人所救,便也说的是可去往回春堂找张大夫。 坐着的男子避而不谈,问了个在虞秋烟听来不相干的问题:“你为何生气?” 虞秋烟笑了:“公子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那人不再回答,拿了面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桌上的水迹。 “那不知姑娘穿成这样是有何要事?若是找人,我兴许能帮上忙。” 大多女子身着男装出入风月场所,只怕都别有目的。这画舫虽是正经梨园,但也有不少达官纨绔为捧那些伶人一掷千金。虞秋烟如此虚饰打扮会叫人心生误会也不是没可能。 他莫非以为她是来捉奸的? 虞秋烟气笑了。 她和启言相处如此之久,还没有揭下他的面具便一命呜呼。如今重活一世明知道启言在身边却找不到他。 而现在她还因为举止古怪被人误以为是来抓奸的…… 不过这一点生气转瞬即逝,能够重活一遍本是上天给予的恩赐。 她刚刚也确实有些失态,如此想着,虞秋烟往案上之人瞧了瞧。 傍晚黯淡的光晖照在雕花轩窗上,漏出的光线照的黄花梨案桌半明半暗,那人伸着手在桌面擦拭着—— 他手下捏着一张素白的帕子,帕子翘起半角,瞧着甚为眼熟。 “莫非公子便是上次救我之人?”虞秋烟赶紧走过去。 上次在金饰坊,她和满宵差点被箱子被砸时,一人挺身而出劈了箱子,勉强也可算是救了她。 当时她见那恩人手上有血迹便递了个素白的帕子。 那帕子无任何记号,送出去也不会落人口角,但虞秋烟还是认得自己的帕子,因那帕子针脚没缝好,其中一角因为不平整总爱往一侧翘起。 那人收了手,留着帕子在桌面上,仿佛是刻意留给她瞧的。 虞秋烟翻起桌面那张素白帕子的边角——确实是上次自己赠与别人擦拭血迹所用的那一片帕子。 所以这人说的“救”其实是两次。难怪上次能劈碎木箱,身手确实好。 如此想着,她又听见男人的声音响起。 “是,两次。”他点头。 虞秋烟定了定神,又坐回了黄梨木圈椅上。 看着这人遮面的幂篱,不禁道:“那更要多谢公子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公子确实救了我两次,我却还不知道公子模样,不知公子可否摘下幂篱……” 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