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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血成泉(十三)(1 / 2)


话音刚落,黢黑一片的门内蓦然滚出一个浑身脏污的人来。

他一手只剩三根残缺不全的手指,无发无耳,整颗头颅如爬满了蜈蚣的肉瘤,烧伤的皮肉还留有焦黑的疤沿,大片大片凸起的肉疤从额顶一路扭曲拉扯至颈下,模样极为骇人。

伤的如此严重,想来被粗布衣裳遮住部分也不会太好。

那人似乎是个中年男子,他一瘸一拐地小跑过来,猛地趴倒在地面上,从杂草中翻来找去,扒出方才被陆令遥不慎踩断的小木枝。

他举起两截断裂的树枝,在陆令遥面前不停地挥舞,喉中呼噜呼噜地发出几许不知何意的音节,似乎是在表达愤怒。

陆令遥:?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勉强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是要她赔。

她踩碎了人家的东西,难免理亏,连说带比划地让面前的人稍安勿躁,转头便在地上寻了根更平直光滑的小树枝,递给他。

那人歪着头看了半晌,很是不满意,一手将陆令遥递过去的小树枝打飞,又拿起自己手中的,蹲在地上胡乱划拉了几下,呜呜咽咽地让她看。

他手上的树枝与旁的没什么不同,应当也是在这院内捡的,只除了一头烧的焦黑,而另一头松松地绑了几圈脏到看不出颜色的粗布条。

电光石火间,陆令遥陡然明白过来,问道:“这是你的笔,是么?”

这人虽然浑浑噩噩的,但似乎能听懂她的话,愣了片刻后对她点点头,抓起落在地上碎的不成样子的黑木炭,歪歪扭扭地继续划拉着。

陆令遥召回方才被打飞的小树枝,掐了个引火决将一头烧得乌黑,而后递到他跟前。

他对这份赔偿好似满意了,双手在胸前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把散落在地的粗布条捡起,一圈一圈地缠在新枝上。

“礼......松......”陆令遥艰难地辨认地上乱七八糟的笔划,喃喃念出两个字来。

“这是你的名字吗?”陆令遥看着他被烟气燎坏的一只眼睛,出声问道。

他连忙摇头,顿了顿,手掌在“松”字上重重地拍打了几下,又点了点头。

陆令遥心领神会,指着那处道:“这个字才是你的名字,是吗?”

他嘶哑的喉咙中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几乎听不清的“嗯”字,接着坐在原地拍起手来,很是愉悦的样子。

陆令遥被他这番动作搞得糊里糊涂,见问不出什么,蹲下身替他治好了几处被碎石划出的外伤,道:“那你自己在这里写字,不要出声,好不好?”

她才要抬脚欲要进厢房查看,墙外传来低低的呼唤声,院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位身量矮小,肩背佝偻的老妇人突地挤了进来。

“锣儿,锣儿......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见有个仙长装束的女子站在锣儿身旁,老妇人被唬了一大跳,连忙走上前压着锣儿跪倒在地,垂着头小心问道:“可是锣儿冒犯了仙长,他脑子不清楚,仙长可千万莫同他计较,奴婢这就将他带回去,好生看管着。”

陆令遥搀住老妇人的手臂,将她扶起来,摇头道:“他并未冒犯我,倒是我,不小心弄坏了他的东西,便与他说了几句话。”

老妇人假意锤打了锣儿几下,匆忙朝陆令遥福了一礼,拖着锣儿就要走。

锣儿挣扎未果,新得的树枝掉在地上,他捂着被打的地方,委委屈屈吐出几个喑哑却清晰的字:“不是锣儿,不是锣儿,是......松,松!”

老妇人佝偻的身形忽而僵住,回过头惊诧地盯着锣儿,颤抖着捧着他的脸,竟忍不住落下泪来,“你......你会说话了?你再说几句让娘听一听!”

她老泪纵横,很快便反应过来许是面前这位仙长做了什么,双膝一弯又要跪下,哽咽道:“多谢仙长,多谢仙长,我已经......已经好几十年不曾听过锣儿开口说话了。”

陆令遥一愣,或许是他喉中旧伤一直未好,被那几个回春决的余威给治愈了,这才突然开口说了话。

她扶着老妇人,问道:“锣儿,是被主院那场火伤成这样的吗?”

老妇人有所迟疑,她身份低微,许多事不是她敢轻易外传的。见此,陆令遥也不欲为难她,道:“若不便开口便罢了。”

老妇人还未说话,锣儿在一旁不满地反驳道:“不是......锣儿,是松!”

“是阿松吗?”陆令遥轻笑着猜测道。

“是问松,”老妇人闭了闭眼,年迈久站,她早已累的撑不住,额间渗出许多汗来,她轻抚着问松那骇人的疤痕,眼中都是数年沉积的伤痛,“正是几十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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